謝言眼神盯著窗外。
高高的樓上,窗外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片寂寞的屋頂,和同樣的鋼筋水泥。
這個城市如此冷冰冰,卻又如此日新月異。
就像自己每天執著於攻克的難題,代碼和架構的魅力,關於未來的幻想……他在學校學習時,從未這麼深的感觸過。
他悵然的歎了口氣,對著電話那頭的丁薇說道:
“我也很想你。”
“但是薇薇,拚搏的感覺真的很美妙……所以,要委屈你暫時做一個孤單的女朋友了。”
丁薇也笑了起來。
“我知道,我也在拚搏。所以,你暫時也要委屈成為一個孤單的男朋友了。”
兩人隔著電話,此刻千言萬語,最後都化作了開懷的笑聲。
……
謝言掛了電話,剛準備拐出樓道,卻見鄭工在旁邊盯著他,眼神複雜。
他嚇了一跳。
“鄭工。”
鄭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此刻背著手,慢慢往辦公室走:
“年輕人啊,談個戀愛熱火朝天的……誰年輕的時候不是呢?”
換做一般的公司員工,估計就要猜測大老板是不是對自己上班打私人電話不滿了。
但鄭工的脾氣秉性大家都很了解,謝言回到工位上,這會兒問周師兄:
“鄭工怎麼了,看著情緒有點不太對……”
“哦,沒事。”
情緒已經徹底平穩的周師兄頭也不抬:
“剛才他老婆打電話罵他一頓,說他乾脆跟電腦結婚算了,妻子的生日都不記得。”
謝言:……
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他趕緊拿出日曆查了查,這才想起來,上半年已經跟薇薇過過了。
雖然隻是個簡單的四寸小蛋糕,兩人也隻來得及吃一頓飯……
但那也是過了。
他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虛驚一場。
……
周師兄見狀,手上動作不停,嘴裡卻問道:
“你女朋友生日你送的什麼?”
謝言:……
他有點迷茫:
“我工資卡早就送出去了,生日的時候沒錢送啊。”
那一丁點的獎金都投進股市了。
周師兄:……
他神色幽怨的看著謝言:
“小雅生日的時候,我送了個愛馬仕的包包,兩萬一千塊錢。”
攢了小半年的獎金被掏的一乾二淨。
豁!
謝言也嚇了一跳。
“編了金線嗎?”
周師兄沒回答他的話,反而搖搖頭盯著他,恨鐵不成鋼:
“你呀過生日不給女朋友送禮物,感情長久不了的。”
謝言:……
有時候真的好想揍周師兄一頓,怎麼辦?
他微笑起來,整個人看起來誠懇極了。
“師兄,你反正是每次都送了,我也沒見到長久啊。”
周師兄:……
他自閉的縮回位子上了。
……
這麼一折騰,也快到五點鐘了。
大姑在廚房裡準備菜,丁薇和周海濤端了一盤豆角在那裡剝,晚上估計要做個豌豆米炒肉末,這個菜她大姑拿手。
其他大菜,要說還是姑父做的好吃。
周海濤神神秘秘的:
“姐,我媽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丁薇瞅他一眼:“你打聽那麼多乾嘛?”
周海濤撇了撇嘴:“沒事,就跟你說一聲,晚上要吵架啊我來,你看我不懟死他。”
這孩子說話,真是……
丁薇哭笑不得。
“你少吭聲,咱倆平輩兒,你跟他們怎麼吵?吵完了最起碼也得假模假樣的,道個歉吧,多不劃算……大姑會幫忙的。”
周海濤皺了皺眉:“他們大人有些話礙於麵子說不出口呀!我小孩嘛,你也說了,小孩子不懂事,百無禁忌。”
丁薇看著他,神色複雜的說道: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周海濤得意洋洋:“那是!”
……
天邊暮色沉沉,夕陽仿佛一顆醃透了的鴨蛋黃,連旁邊的雲霞都仿佛染了流沙。
但在雲霞之外,夜色已經開始侵染。
丁海洋和白秀娟就是這時才上門來的。
他們倒是想找借口不來,不是被大姑話趕話的,說的沒辦法。
兩人的臉色都不算好看,想來今天在飯桌上受的氣,一下午了也沒能消退。
看到他們不開心,丁薇心裡就舒坦了。
她嘴角微露出的那抹笑意被丁海洋捕捉,他頓時怒不可遏:
“天天在家裡挑事情,你媽身子不方便,你不會來接一下!”
丁薇慢條斯理的將剝的豆子扔回碗裡,按著周海濤蠢蠢欲動的手背,十分真誠的道歉:
“不好意思啊媽,我忘了你懷孕了。”
“不過大姑這樓道很窄,也就夠走兩個人的,你讓我下去接你,我也背不動你啊。”
周海濤:……
唉,就是很恨鐵不成鋼!
他姐怎麼脾氣就這麼軟和呢!
但是再看看她表情……
善良中透著點無辜,無辜中透著點委屈,可委屈中為什麼還有點高興?
傻傻小直男看不懂了。
……
丁海洋滿肚子話又被憋回去了。
論起尖酸刻薄,他倒是頗有些詞彙,但一來愛麵子,二來跟中文係的比詞彙量,怕不是趁早認輸才好。
二姑丁麗梅冷笑一聲。
“薇薇,彆理他們,你媽現在是慈禧,了不得呢!你爸恨不得大家夥兒都恭迎一下呢。”
“大哥,我就得說說你,你又不是癱瘓了,你姐家你又不是頭一次來,搞那麼大架勢乾什麼呀?”
丁薇終於知道自己的毒舌是從哪裡遺傳來的。
——老丁家來的呀。
看看大姑,看看二姑。
真論起氣人,她自己都不一定能說這麼到位!
就很爽。
周海濤看看他二姨,再看看他姐,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他又安穩的坐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