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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光陰實在漫長,如今已經下了課,五點半了,可太陽依舊明晃晃的在空中,溫度沒有一絲一毫的消退。
說了三十七度,就是三十七度,一個小數點都不帶打折的。
陳思雨和白珊珊收拾好背包:
“走了,薇薇,回去了。”
丁薇一頭趴在桌子上,目光呆滯的看著窗外:
“你們先走吧,我要整理一下我的靈感。”
陳思雨笑起來:
“那沒關係啊,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晚上又沒什麼事,不如我在這裡等你好了。珊珊,你先回去洗澡吧。”
白珊珊雖然減了肥,但身體仍舊圓乎乎的,動彈一下就出汗。講究如她,早就已經坐立難安。
不過經曆了上一個學年,白珊珊如今也不是不能忍,反而湊近丁薇期待地問:
“你新書寫了多少字了?”
這本據說是薇薇從沒嘗試過的新題材,她還沒看過呢。
陳思雨也目露期盼地看著她——三人小姐妹,如今就她沒有特權,根本看不到薇薇的稿子。
之前是故意沒給,後來……後來大家火都忙得腳不沾地,誰想得起這事啊?
丁薇歎口氣:
“晚上回去發郵箱給你們看……不多,也就五萬多字。”
吃慣了豪華大宴的白珊珊淚流滿麵:“這麼短小……你不是寫了好久嗎?”
丁薇也好無奈:“我主要是覺得沒那個氣氛,寫的有點慢……”
“不過你們還是先回去吧,我這整理起來不知道要幾點呢。最近靈感缺失……”
陳思雨倒是不嫌棄五萬字,此刻期待地搓了搓手。
隨即又納悶道:“你還會靈感缺失?我以為你就是靈感本感,寫跟吃飯似的,就沒帶噎著的。”
丁薇也是愁眉苦臉。
“我本來也是這麼有自信,結果一時興起選了個新題材,可是總覺得寫出來的沒什麼新意……”
新書畢竟是個靈異故事,趁現在還沒那麼多講究,她就可以儘情寫。
但是大約是因為自己不怎麼看這類題材故事的原因,寫出來雖然也不錯,但是按她自己如今的要求,卻還是覺得有些欠缺。
啊……
說到寫的靈感,姐妹倆就實在愛莫能助了。
畢竟她倆隻會看,而陳思雨癡迷賺錢,連看都看得少。
這個忙真不是努努力就能幫上的。
“那行吧,我們倆先回,你不要太晚了。”
陳思雨還說道:“薇薇,你是不是太久沒有出門玩一玩,所以才缺乏靈感?”
“我聽說作家不都是要采風的嗎?你好像除了回家就是在帝都,彆的地方哪兒也沒去。”
丁薇心想:我財務還沒自由呢,現在又沒高鐵,出去太累了。
不過陳思雨說的也不無道理——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的生活太平淡又平凡,所以才沒得靈感,寫不出刺激的劇情來?
白珊珊也出主意:“要不你對著窗子大喊幾聲吧,我聽說這樣可以發泄心中積累的壓力,說不定一發泄出來,你的思路就貫通了呢!”
丁薇:……
——大可不必。
進入大二,課業一下子又輕鬆好多,老王也沒有布置那麼多作業——據說他的連載在精彩部分,在土豪讀者的催促下,連連加更,已經沒有空再單獨指點學生了。
所以丁薇對如今的生活還是相當滿意的。
這要是有壓力還需要呐喊的話,那高三學生豈不是個個都是喇叭精了?
再說了。
在這教室裡大喊,學生們肯定知道是誰……這多丟人呢。
精致豬豬女孩的包袱不能丟,小仙女的也不可以!
……
眼看著姐妹兩人無奈回去,她又一次趴在桌子上,盯著外頭的陽光長長歎了口氣:
“太陽,賜予我力量吧!”
這輕聲的喊聲才出口,就聽教室門口有人走過,她趕緊轉過頭去裝死。
——果然在教室裡喊叫就是不行,真的想呐喊,還得去一個又高又開闊無人的地方。
比如山頂,比如……
等到夕陽漸濃,教學樓上已經沒幾個人了,丁薇走上天台。
總覺得在這裡看夕陽,仿佛更大更美一些。
不過這一路也太順利了吧?天台不都鎖起來的嗎?
她推開門。
老舊的鐵門發出“嘎吱”一聲,驚起天台邊緣處的幾隻麻雀。
“你為什麼過來。”
天台邊緣突然有人說話,丁薇轉過頭來一看,發現那裡居然坐著一個女孩。
她忍不住有點驚訝。
——你怎麼坐在那上頭?
天台邊緣比裡頭要稍微高個幾十公分,女孩子背影瘦弱,長發被風吹得有些亂,此刻就安安穩穩坐在那裡,雙腿懸空在牆外。
丁薇看著就忍不住膽戰心驚,這要是大風一吹,瘦一點的搞不好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媽呀。
她離得近了。
女孩子扭過頭來,看到是她忍不住驚訝一下:
“是你啊,丁薇。”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要過來坐嗎?”
“坐在這裡被風吹著,你會感覺到很自由的。”
“不不不。我現在就挺自由。”
丁薇趕緊搖頭。
她這個人吧,就有一點格外沒出息——那就是對自己的小命格外看重。
像這種危險行為,那是真的一點都不敢嘗試的。
本來還想坐在內側邊緣,靠著外頭的小圍牆,這會兒看那女生坐得這麼危險,她連靠近也不靠近了,直接就坐在天台的正中央。
那裡有一個挺高大的櫃子,剛好在夕陽下投射出一邊陰影來,挺防曬的。
坐下來後看著對方那危險的位置,她忍不住問道:
“你要不要也過來坐?”
這也不敢大聲刺激,老實說,坐這裡一臉淡定,可比錢星星那會兒折騰的人儘皆知,要危險多了。
這種危險不是對彆人,而是對他自己。
對方卻不回答,隻是一臉癡迷的看著天空:“夕陽真美啊。”
“是啊。”丁薇隨口接道:“像個鴨蛋黃。”
女孩子的惆悵似乎被卡住了。
她扭過頭來,不可思議的說道:“怎麼會像個鴨蛋黃呢?難道你不覺得這非常有詩意,也非常浪漫嗎?”
“當太陽帶著最後的孤獨沉沒海底,這世間無人得知,它的餘暉又做過何等的努力。”
丁薇:……
可彆了。
她心想,最近講的幾個詩人,哪個不詩意,哪個不浪漫呢?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麼坐著也挺詩意挺浪漫的?這不擺明著在危險的邊緣瘋狂伸腳試探嗎?
她於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個點兒了我還沒吃飯,當然感受不到什麼詩意和浪漫。你真的不覺得這個夕陽像個鴨蛋黃嗎?鹹鴨蛋,醃的透透的,流沙的那種。”
對方不說話了,這會兒沉默地伸出手指摳動著底下的水泥麵,表情很是沉鬱。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