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選在那裡,最起碼不會有太多消費。
更何況柳堤附近交通有點不便,再加上距離學校也遠,倘若呂麗真對他的身份有抗拒,一時半會兒也不能跑遠。
這麼一來,總能給他一個解釋辯白的機會。
而一旦有了機會,其他事情就可以慢慢來。
周文康有信心!
……
他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心中不無驕傲的想:
就呂麗那個樣子,哪有資格對自己挑揀呢?
但是對方心房那麼重,至今還在謙虛說沒掙多少錢——明明之前有一次電話聊天都聽她說過,家裡在帝都有兩套房子了……
嗬。
女人。
周文康暗自猜測:家裡都是農民,哪來的錢在帝都買房子?
呂麗嘴上說跟家裡決裂,實際上稿費怕不是都用來給家裡買房子了吧?
這一點她就不如崔玉了,搞不好以後還有家庭負擔……得趁早改變這個心態及時止損才行。
周文康實在眼熱這賺錢能力——他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就算呂麗現在沒錢,也一定要忍耐下去。
畢竟月入數萬的女孩,實在也不好找。
……
天公作美,第2天是個大晴天,柳堤的河風當然還有些涼,但由於呂麗沒有適合的春裝,今天多加了一件外套,所以站在青蔥柔軟的柳條下頭,反而覺得正正好。
她坐在河畔的長椅上,看過往的行人三三兩兩經過。
他們手裡大多數都提著透明的塑料袋,裡頭是一個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不由也有點餓了。
今天周六,上午沒課,她為了出門特意打扮了一番,連飯也沒來得及吃。
正猶豫著要不要去買個包子,又怕待會兒吃起來影響形象。
正在她猶豫的時候,旁邊兩個拎著塑料袋的老太太也坐在了一旁的長椅上。
“唉,今天早上去晚了,牛肉餡兒的沒買著。”
“是啊,我也沒買著,這家生意真好,晚上咱們得再去排次隊。”
……
兩個老太太是附近的常客,如今也是看天好,坐著聊聊天。
“他這個味道好,分量也實在……我聽說主要是供那大商場裡頭的貨,這邊零散自己做著賣著,也就圖個樂嗬。”
“可惜咱年紀大了人家不要,不然閒的時候去包包子,也能賺點錢不是?”
“嗨,咱倆多大年紀,就彆想這個了——人家掙的也是個手藝錢。”
呂麗沉默的聽著,買包子的心思瞬間消散——都能請得起人了,這家包子肯定賺頭不小。
兩個老太太倒不知她心中所想,這會兒聊得越發熱火朝天。
“這年頭啊,有手藝就是能掙錢,沒看老板把自己爹媽孩子都從老家接過來了。”
……
“不止呢,我跟你說,他家的男人搞裝修隊的,我一個表侄子在他們公司定的裝修,說是挨著通縣那邊,他們家還有棟樓做公司……”
“那窮鄉僻壤的也不值錢,多偏僻啊,都不能算咱們老帝都!”
“話不能這麼說,再偏僻,人家通縣如今一平方也能有個三四千塊錢吧。他那還沒到呢,據說三層樓呢,麵積可不小……”
呂麗聽著,內心一陣悵然。
——是啊。
有本事又有錢的人家就是這樣好。
乾個裝修活都能自己買樓開公司,做個包子也能穩定給超市供貨。
不像她家裡。
老的老小的小,她哥一輩子打工給人家乾裝修,到老恐怕也沒個當老板的命。
她嫂子……那更不用指望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炒菜都舍不得多放油,更彆提出來做吃的。
真羨慕那些一出生就在大城市裡的人啊,哪怕是挨著通縣又能怎樣呢,樓夠大,總比老家好吧……
……
呂麗內心酸溜溜的,還有些後悔。
現在想想,她一個姑娘家,對他媽孝順又能怎樣?
她媽眼裡還不是心心念念自己的兒子。
明明她對她媽這麼好,賺了錢就說給他買金戒指,她媽還推三阻四。
她給自己打扮一下,她媽又說鄉親們見了不合適……
總之,就乾什麼都是錯的唄。
呂麗長歎一口氣,不再想這糟心又落魄的家庭。
——自己憑借著真本事,從家裡的窮山村走出來,無論如何也要留在帝都,做一個真真正正的城市女孩!
……
她看了看手機,距離約好的10:00,現在還差5分鐘。
然而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一個適齡的年輕人往這邊走。
不。
有一個。
呂麗的眼神呆滯了。
算下來,她跟周文康也見過兩次麵。
一次是夜宵攤上,對方被丁薇和她的胖子男朋友說了個沒臉。
一次是她跟她媽電話裡吵架後,對方出現……
那個男生。
她厭惡的皺起眉頭——不就是想騙錢嗎?
但她不臉盲,此刻迎麵走過來的,確確實實是周文康沒錯啊!
呂麗瞬間站了起來。
……
身邊兩個老太太已經歇夠了,此刻慢慢悠悠向前。
而周文康看著呂麗防備的神態,心裡也是長歎一口氣。
但臉上卻是濃重的憂鬱。
“呂麗,對不起!我是文鬆,也是周文康。”
呂麗麵如寒霜。
一個愛貪便宜的男生,怎麼有臉來接近自己?還說那些似是而非曖昧的話。
他配得上嗎?!
然而周文康走近前來,也是長長的歎了口氣,深邃的眼眸緊盯著她:
“對不起,我隻是偶然才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他苦笑一聲,格外身不由己:
“那時候,我已經對你動心,沒辦法再保持理智,第一時間告訴你真相了。”
……
他說的如此真誠又愧疚,眼中的熱度讓呂麗瞬間低下頭。
她心裡的怒氣沒那麼多了。
甚至心想——是啊。
她不能這麼妄自菲薄。
她是明大的學生,寫也曾經有過那麼輝煌的成績,還是那麼艱難才從鄉村掙紮走出的……
就像自己筆下的女主角,她也是有閃光點的,不比任何一個女生差。
周文康可能最開始是抱著不純的心,但如今,他說的這麼真誠,應該也不是全是假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