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的時候也不出聲。
陳禾發現鬱徐難受的時候,他已經冒了一頭細汗,眼裡波光粼粼,捂著肚子,一聲不吭:“鬱徐?”
鬱徐看到陳禾發現了他,張嘴想說什麼,淚卻先滑下來了,冰冰涼涼的。
陳禾慌了,鬱徐怎麼哭了?
她連忙跳下沙發,跑過去:“是肚子不舒服?你這裡等我,我去叫醫生。”
鬱徐眼淚流得更歡快了,他長的好看,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打濕,紅色的唇,漂亮的臉蛋看起來很虛弱,他抱住陳禾,埋到她肩上:“我好難受。”
陳禾感受到了肩膀被淚水寖濕,溫熱的淚,又逐漸變涼,鬱徐就說了一句話,連哭聲都是沉默的。
除了肩膀上的淚,無聲無息。
陳禾抿緊唇,無法描述內心的震撼,或者是憤怒。
鬱徐是個人,活生生的人。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是不是肚子難受?”
鬱徐鼻音很重:“好疼。”無措的樣子,像個小可憐蟲。
陳禾大聲叫來了醫生,洶湧的呼嘯而來的憤怒差點淹沒了她的理智。
一直到鬱徐躺到病床上,在吊生理鹽水她都沒緩過來。
藍白病號服少年躺到病床上,似乎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沉默的看著陳禾。
看著可憐巴巴的。
鬱徐缺少生活常識,平常不和人接觸,世界觀都有問題。
陳禾還是不明白鬱徐昨晚為什麼會哭,現在眼睛還是腫著的,沉默往往比歇斯底裡更有力。
陳禾:“你為什麼會哭?”
鬱徐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茫然道:“不知道。”他繼續說,“很舒服。”
陳禾笑道:“你眼睛不痛?”
鬱徐想了想,又按了下:“不痛了。”
陳禾教他:“你委屈才會哭……以前哭過麼?”
鬱徐:“沒有。” 他又道,“很舒服,我會常哭的。”
陳禾感到了沉重。
小孩子摔了一跤不會哭,有人過去安慰,感受到愛,才會哭。
鬱徐以前都沒人疼,這麼多年的壓抑噴發成一條洶湧的河。
陳禾脫了鞋和鬱徐躺到一起,她昨晚也沒睡,鬱徐隻是吃多了,因為以前總是吃生硬的冷食,他胃變得很虛弱,受不起刺激。
兩個人相互依偎。
陳禾想了很多,係統任務和原主。
原主許下了願望,陳禾來了,又開始了自己的人生。
陳禾閉了閉眼,鬱徐就在她身邊,一個鮮活的人。
鬱徐似乎知道陳禾在不安:“沒事的,我在。”
陳禾聲音悶悶的:“好。”就是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義無反顧的對她好。
鬱徐修養了兩天就好了,兩個人關係親近了很多。
誰都不能動鬱徐前麵的食物,鬱徐會把他認為的美味,都放到陳禾前麵。
黃毛談了女朋友,依舊被虐。
他的小女朋友被帶走了,人家師傅不待見他。
四個人有了些名氣,已經開始有人請他去抓鬼。
這次是所老宅。
鬼氣森森。
古色古香的屋簷上點著紅燈籠,燈籠裡跳動的卻是綠色的火焰,沉重的大門吱吱呀呀的被推開,門前的威武的石獅子顯得猙獰。
“歡迎貴客~嘻嘻嘻嘻。”紙紮的小人,慘白的臉,兩邊的臉蛋上塗著紅胭脂,看起來十分詭異,單薄的手臂看起來一折就斷,“有請~嘻嘻嘻嘻嘻嘻。”
陳禾知道了這個世界和她原來所在的不一樣。
天師的地位超然卓絕。
這個世界弄不好就會死人。
原主小時候沒出過村子,被接到陳家後基本沒邁出過大門。
鬱徐守到村子裡等原主回去,等他長到了十八,鬱家的人去接他,他天賦驚人,回去就接任了家主的位置。
他不肯娶陳嬌嬌,堅持和陳禾在一起。
原主在陳家的幾年,對家人徹底絕望,鬱徐簡直是她生命裡唯一的光,她緊緊攀附了上去。
可惜她死的不明不白。
夢裡鬱徐拋棄了她,和陳嬌嬌在一起了。
原主在夢魘裡窒息,結束了悲慘的一生。
原主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鬼。
陳禾知道了啊。
她不可能呆到陳家,也絕對不能做個普通人,她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這是條危機四伏的路,她樂於接受挑戰。
丁岩漢不知道鬱徐的底,他表情變得嚴肅:“要進去麼?”
陳禾:“人家不是要請我們進去麼,替天行道,是你們天師本分。”
丁岩漢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不是你提議要抓鬼嗎?”這個時候就是他們天師了?
陳禾說:“我還小,一時頭腦不清楚。可叔你都一大把年紀了,可不能和我一樣。”
丁岩漢唇角抽搐:“你。”
陳禾歎了口氣:“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學都沒上過兩年,大字不識兩個。” 她話音一轉,表情嚴肅,“但是我有理想有抱負,我想站到這個世界的巔峰。”
丁岩漢沒見過有人把做白日夢說得這麼的好聽的:“你憑什麼?”
陳禾無比正直:“就憑我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