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青川來了,穿著青布衫,頭發整整齊齊紮起來,特彆像讀書人。老太太見了他特彆激動,上前一個箭步一巴掌拍下來,“這麼大的事兒,你連個招呼都不打。”

本來被洗了腦覺得小叔最能耐的小侄子縮了縮脖子,躲到他娘後頭,小聲嘀咕,“小叔都秀才了,奶奶說揍就揍,還是親娘最厲害啊。”

邊上的人就趕緊上來攔著老太太,“老太太,是好事,好事呀,孩子出息了你怎麼還惱呢?”

其實老太太就是隨便拍拍,一點不疼,青川被拍了幾下,裝模作樣躲了躲,臉上笑眯眯的,“這不是沒什麼把握麼,怕大家夥兒笑話。誰知道運氣好考上了,不過是倒數的,和那正經上了學的不能比。”

村裡人就恭維他,“不能不能,你就是聰明,否則那上了學還沒考上呢,你怎麼就能考上呢?”

這話聽著不像,青川笑道,“雖然就上過兩年學,但這些年也沒放下呢。剛好這兩年賺了點錢,也有時間讀書了,省城的老師懂得也多,就經常去問問。那老師看我刻苦,也願意教我,還鼓勵我去考一考,我這不就壯著膽子試了試麼?誰知道運氣好,擦著邊兒過了。”

發揮三寸不爛之舌的忽悠能力安撫了興奮過度的薑家人之後,青川在村子小住了十幾日就回了省城。

他還是喜歡一個人的生活,其他任何人,哪怕原主的家人,他也不想來往太多。

憑借新鮮出爐的秀才身份,青川進了省城一間舉人開的書院。他這種半路進來的插班生,又沒有年齡、天賦、家境上的優勢,在書院新鮮了兩天就被人遺忘在腦袋後麵。

書院裡大部分都是童生,吃住都在書院,少部分和青川一樣的秀才,屬於走讀。青川比他們來的時間更少,因為他還要半工半讀的養活自己,這也是院長對他不看好的原因,本來天賦也不是頂尖,還要花費一半時間在讀書之外的瑣碎事上。

青川不管彆人怎麼想,他按著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走。還開始練習金瘋子贈送的卷軸,係統每日看他打太極一樣慢吞吞的手腳,都要嘲笑這是老年人養身拳。

如此這般,五年之後,青川二十三的時候,他再一次擦著尾巴險險過線,成了一個舉人,也是他們學院五個秀才裡頭唯一一個考上的,院長都驚呆了。每天頭懸梁錐刺股的沒考上,怎麼一個沒事兒就捏泥人開鋪子的還考上了呢?

青川考上舉人再次風光了一陣,縣裡給發了二十兩獎金,村裡人提議修一個舉人牌坊,青川想一想,修了一個學堂,按著一年二十兩的工錢請了一個老秀才在村裡教書啟蒙。隻要是村裡的孩子和村裡出嫁的姑娘的孩子,都能免費過來上學,每年的工錢都由青川這邊出。

村裡條件就那樣,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上不起學,青川這錢花得,直接給孩子們多了一種選擇。大家也不是傻子,知道讀書識字的好處,哪怕不考科舉,學得一些字會一點算術,以後出去做個掌櫃的也行啊,比土裡吃飯賺得多不受累。

短短時間,村裡適齡孩子和嫁出去的姑娘送來的適齡孩子就擠滿了小小的村學堂,老村長躲在門口一個柱子後頭,熱淚滿眶。

青川把這邊事情料理好了就回了省城,村裡人的感激之情沒處發泄,隻好時不時的給薑家人送點自家的蔬菜野果表達謝意。

家裡出了舉人的好處簡直說不清,就連青川的三哥,那已經去了縣裡給人做入贅女婿的都得了好處。他那本來十分瞧不上他的老丈人都變得熱情許多,旁敲側擊的打聽青川的婚事,想要把家裡侄女介紹給他。

老太太最近是越活越年輕,過年的時候還特意回了一趟娘家。之前因為落魄,兩邊已經十多年沒有往來,如今青川成了舉人,又大手筆的給親娘買了許多好東西請了伺候的小丫頭,老太太腰板挺直了,穿著綾羅綢緞帶著金銀玉器,坐著個小轎子‘衣錦還鄉\。

他娘舅家裡是地主,家裡百來畝地,如今吃喝不愁心心念念就是後頭子弟能科舉出身改變階級。沒想到他們花了那麼多銀子把孩子送到最好的學校,愣是一個秀才都沒考出來,倒是那早已經落魄了退出地主階級的姐姐家裡出了一個舉人。之前聽說小外甥成了秀才的時候,這幾個舅舅還是不在意的,秀才而已,也就叫著好聽,可是舉人就不一樣了。

到了舉人這個層次,托關係能在縣衙門裡做個文書、師爺,九品的小官也是官,他們地主再有錢土地再多,對著當官的還是羊對著狼一樣。一個統治階級,一個被統治階級,天然就形成食物鏈。

幾個娘舅特彆舍得下臉麵,當場對著這關係疏遠的親姐又是笑又是恭維,一會兒打聽小外甥怎麼身邊還沒個人,一會兒又問方不方便帶學生,還非要送兩個書童丫鬟過去。老太太不好糊弄,恭維都收下,承諾?沒有的,彆想了,不可能的。

青川剛花了兩百兩買下五十畝山地種果子,地契都交在老太太手裡,當著幾個兄長的麵兒就說了,這果園就是給老太太養老的,他在省城離得遠,辛苦兄長儘孝,等老太太百年作古,這些地就按著老太太的要求分給幾個哥哥。

這個時候大家就特彆懷念沒分家的時候,這要沒分家,好處更多。可惜分都分了好些年了,小弟在省城都定居了,說彆的沒什麼意思,不如多哄哄老太太,以後也能分些好處。所以老太太最近的日子很好過,手裡頭有錢有地,兒子媳婦孝順,村裡人捧著,有丫鬟伺候,穿得用的都是省城那兒來的好東西。她還真瞧不上幾個弟弟許諾的銀兩和好處。

彆看麵上糊塗,老太太心裡清楚,自己不用求人,小兒子就是她的底氣,隻有彆人求著她的。但是因為如此,所以任何可能損傷小兒子利益的事情,老太太都不能答應,無論對方拿出什麼好處去換。

考上舉人之後,日子沒有變得特彆起來。所有人都覺得他實在是一個怪人,沒有妻兒朋友,自己一個人生活,自己做飯洗衣,幾乎不和鄰居來往,和師長同學的關係也是淡淡,但要說冷漠也不儘然,因為每次上門都會得到很好的招待,節假日該有的人情也一點沒有少,就是不喜歡出門喜歡躲在家裡捏泥人。

最近他鋪子的泥人賣得特彆好,尤其是教書育人主題的,有他的舉人頭銜加持,哪怕家裡不缺大家也願意買幾個給孩子,討個好寓意。

若他還是匠人,捏泥人就是生計,無論如何都和藝術扯不上關係。一個階層對一個階層的鄙視鏈,是再好的手藝也無法打破的。但是青川成了舉人,捏泥人就不再是生計了,而是他獨特的興趣愛好,和彆的文人喜歡畫畫、寫字是一樣的,就是這種思想,讓青川的泥人們突然擁有了同類沒有的高逼格,哪怕漲價了還是供不應求。

舉人身份,加上高超的技術和超前的創意和高端審美,薑小魚泥人一下打出名聲。不知不覺,說起泥人,大家就會想到薑小魚泥人館,青川的泥人成了這個城市的名片之一,仿佛來了一趟省城不買走一個地道薑小魚泥人就是白來了一趟。連住在省城的本地人也喜歡拿著泥人送親朋好友。

在科舉的路上,青川一天也沒有丟下自己的手藝,他的作品很早就穩定在九十分以上,已經達到第一個‘大師級手藝\的任務要求,五十萬積分到手。但他還是一刻不停的練習,哪怕係統告訴他,虛擬教室的老師最高水平就是大師,已經教不了他多少東西,青川還是每天準時上課。

作品的平均分從九十出頭慢慢刷到九十九,仿佛距離一百就是一個點,但卻比但是跨越九十的線更難。

係統時刻警惕青川再發一次瘋,但他卻意外得十分沉得住氣,哪怕在這個線上耗了七八年,一直到青川三十二歲,第二次進京趕考,他依舊距離一百分一線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