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1 / 2)

“你在找什麼?”

青川進了一間酒館,卻沒有點酒,他走到酒櫃前頭,這裡是個好位置,能看到大部分方位的客人。青川上下左右地找,不知道找什麼,他的隊友覺得十分好奇。

“在找一個人。”他回答:“一個走街串巷,知道很多秘密的人。”

“什麼樣的人?”隊友們覺得奇怪,這聽起來很有趣,並且充滿了故事性。

他們想到了福爾摩斯的賣報小童分隊和華夏武俠中的丐幫。哇,突然間有點緊張,好像什麼諜戰片一樣。

“一個眼神靈活,總是下意識去探聽各種消息的……找到了。”青川眼睛一亮,他的笑容燦爛了幾分。

“人太多,小耗子就跑了。我先過去,你們在旁邊坐下。隨便買點什麼吃的喝的。”

出來做任務居然還能吃肉喝酒?組員都感動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任何東西。恐怖遊戲很少給人吃飯的機會,雖然肚子不餓,但是那種進食的渴望還是一直都在。

“沒想到出來之後還有機會像個正常人一樣點菜吃飯,我真的……嗚嗚嗚,我好想念白米飯。”東瀛少年哭得特彆誇張。

“點單,點單怎麼點的?”蝴蝶結胡子的大漢興致勃勃盯著彆人的餐桌,“我應該叫點什麼?可以叫肉嗎?我一定要最大最大的分量!吃到吐!”

“那邊掛著的竹排就是菜單,我看看——醬鴨、醬牛肉、紅燒獅子頭、紅燒肉、紅燒魚、大鍋燉鵝……”牌子上前頭都是大肉菜,後麵才是素菜,他越報越是饞,一直吞口水。

其他人也是聽得直流口水。

吃的,吃的呀!

青川沉默了會兒,然後給了隊友一疊錢,讓他們先自己買點吃的,自己則走到店掌櫃的前頭拍下幾枚銀元,“一壺好酒,一碟肉,送到那一桌去。”

他說的那一桌是牆角的一桌,坐著一個年輕人,還是半月拋的辮子造型,沒什麼形象地翹著一隻腳吃瓜子喝茶。

青川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左手撐在桌麵上,另一隻手抖了抖褂子,然後不小心露出手表。那年輕人才抬了抬眼皮子,“這桌有人了。”

“我請你吃酒。”

嗯?吃酒?生意上門了?

年輕人抬起頭,“你請我吃酒?哈……說罷,有什麼事要我跑腿的。彆的不敢說,這條街街麵上的事兒,我熟啊,就是這個報酬……”

他搓了搓手指,表情十分猥瑣。

“報酬好說。”青川也笑,把一個銀元放在桌麵上,用手指壓住,“找你打聽個事兒,不知道你有沒有消息。咱們醜話說在前頭,要都是街麵上知道的……那就得減半了。”

“您說的是,都是這規矩,您放心。誒?您要打聽什麼事兒?”他的眼睛盯著銀元,直直盯著,一邊壓低了聲音。

“不是什麼要緊事情,我就想知道最近宋家的事情,你就說行不行吧。”

“宋家?行……倒是行,不過你打聽這做什麼?”

這個年輕人有點狐疑地看向青川。

青川嗤笑一聲,仰著下巴,完全像個眼高於頂的新派富家公子哥,閒極無聊找事的樣子,“嘖,這些神神鬼鬼我素來不信,我就想知道這事兒真那麼玄乎?你要不說我找彆人就是。”

看在錢的份上,年輕人就是心裡懷疑什麼也不會把生意攔在外頭。

“誒,等等,您急什麼?我說,我說。”

這個年輕人就像是竹筒倒水一樣,不但說了許多街麵上都知道的,還高價販賣了幾個自己打聽來的隱秘傳聞。邊上的小組成員都豎著耳朵聽,一邊還喝酒吃菜。

都呼嚕呼嚕地往自己嘴裡倒,恨不得長出十張嘴!

青川不小心瞥到,差點被那吃相驚嚇到——最多就是半年沒吃吧?怎麼男女老少都是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說起來,那宋家是真狠心啊,養那麼大的閨女,說灌砒/霜就灌砒/霜了。這要是我閨女,我可舍不得,那些大人物的心就跟石頭一樣。”青年人嘖嘖兩聲。

“那麼宋小姐身邊的丫鬟仆婦呢?現在還在宋府?”

“還在,沒聽說宋家有人離開,可能調去不受看重的角落了,大家都忌諱這種事。而且宋小姐死了七日之後,咱們縣裡就開始頻頻有怪事。夜半有陰魂行道,家裡養了狗的都無故狂吠,都說是宋小姐冤魂作祟。”

故事的開始並不稀奇,這個年代,若是未婚的女子和男子有了首尾,僅僅是動了心還能挽回一二,若是已經生了情,非卿不嫁,事情便厲害起來。

有些人家匆匆忙忙就把女兒嫁了,有些人家匆匆忙忙把女兒害了。

宋小姐的情況還要更特殊一點。

她幼年有過一個未婚夫,不幸死了,兩邊便要求當時不滿十歲的她守活寡。因為宋小姐年紀太小,且沒有正式過門,所以還留在家裡,但她的日子同樣是不好過。

這個情況下,她偶然見了一個男子,是她兄長的朋友,就住在隔壁。一對青年男女,書信傳情,一來二去,難免動了心。

按理,她又沒有婚約,既然已經動了心,兩人已經生了情,家裡人顧念著親情,總還是要考慮一二。何況宋姑娘看中的人家門第是低了一些,曾經也出過舉人,家裡也不是一點資產都沒。

勉強也算的上門當戶對。

但是宋家家風森嚴,剛一聽男女私會的事就惱怒,再有那邊曾經未婚夫家裡過來陰陽怪氣煽風點火,宋家主哪裡聽得解釋?

宋小姐不曾想,就是這唯一一次為自己爭取,卻讓她落得那般悲慘下場。

灌砒/霜,還是自家人親自動的手。

在青川等人聽來不可思議的事,在這個年代卻是稀鬆平常。

誰叫封建禮教賦予了父母生殺大權?誰叫這時候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叫這時候的女孩連安身立命的資格都沒有?

但同一件事,男人卻毫發無損。

宋小姐死了,和她花前月下的男人立馬卷了包裹連夜逃走,沒點擔當。

“那男人叫什麼?”青川問。

“您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見識見識,這人長著什麼薄情寡義的樣子。”青川笑著往銀元上又壓一個,“我就這點好奇心,你不會不滿足我吧?”

銀元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金錢的光芒。

這年輕人看著銀元,到底沒抵擋住金錢的誘惑。他眼睛向兩旁瞥了兩眼,側過身,壓低了聲音。

“嗨,就是那邊街麵上張家的三子,還是個文化人呢。便是我們這等賣力氣的也決計乾不出這種事情,連個屁都不敢放就偷偷走了,這也算個男人?我跟你說,這消息知道的人可不太多,宋家人要臉麵,不肯往外說,你也就是遇上我了。”

“宋家人沒找他麻煩?”

“嗬,都沒來過人……不,宋小姐哥哥倒是來過,兩個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交情,一點沒看出來這還隔著條人命。你說,一母同胞的妹子,怎麼還比不上一個同學呢?”

青年人繼續說後麵的怪事。

宋小姐的頭七之後,這個縣城就沒有安生過。

先是她前頭定親那戶人家,宋小姐頭七那一天,家裡主母忽然不見了,找了五六日才發現人早就淹死在後院水井裡頭了。因是橫死,還請了和尚道士,很是熱鬨。

然後過了一日當家家主也出了問題,據說是半夜被人割了喉,血濕透了半床被子,守夜的人覺得不對進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從那邊丫鬟圈子打聽來的消息,那個凶手忽然就變成一張薄薄的紙從門縫溜出去。

隔了幾日,宋小姐的親爹,宋家老爺也死了。

宋小姐走了還沒一個月呢,他和個美貌丫鬟在書房苟且之時,丫鬟喂宋老爺喝了一碗湯,砒/霜,活活毒死了。而後丫鬟便化作一張薄紙,在眾人麵前從門縫溜走。

原來是紙人化作家裡一個和宋老爺有私情的丫鬟,借機殺了他。

一個兩個都是紙人,這縣裡便有了紙人殺人的傳說。

如今到了晚上,大家都不敢隨便往外走,怕得很。

“宋老爺死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那邊老爺頭七的日子?”青川問。

青年人一想,誒唷,這不算不知道啊,宋姑娘頭七的時候,那家夫人死了,那夫人頭七的時候(溺死六日才發現),那家老爺死了,那家老爺頭七的時候,宋老爺死了……

“宋老爺今晚頭七?”青川又問。

青年人的冷汗一下就流下來,他打了一個寒顫,“我就知道這麼多了,你再問也沒有了。”說罷抓起桌子上的幾枚銀元就走。

青川並不阻攔,他想了一會兒,起身準備走。

“老板,再加一份醬鴨子——”

轉頭一看,邊上的桌子已經疊了好幾個空盤子,一群人尷尬的對著青川笑笑,‘嗝~~~’,還打了個嗝。

青川看了一眼,醬牛肉、醬鴨、紅燒獅子頭、高湯白菜、魚丸子……得有十多盤。

青川:“……錢夠嗎?”

“夠的夠的。”

“再打包個醬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