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1 / 2)

外孫子要和青川比賽,黃老爺子特彆開心,樂嗬嗬的。

甭管是激將法還是什麼法,隻要有用,怎麼都行。

他孫兒是覺得自己有天賦,又努力,還是打小耳濡目染的功夫,心裡其實把自己看得挺高。從他最近的作品也能看出一二,這孩子有些飄了,作品全是走高難度路線,在那裡炫技。

這種心態一年兩年還行,畢竟是年輕人,就是傲氣十足的。再長一點,幾年,十幾年,那就掰不回來了。多少天資出眾的年輕人,都毀在自己的驕傲上?

黃老爺子早就想要磨一磨自己孫兒的性子,讓他知道天高地厚,有一個讓他追趕的目標。

可惜這麼些日子,愣是沒找到合適的。

磨這小子的性子,不能找年紀很大的,人家覺得就是占了時間的便宜,也不能找有家學淵源的,人家覺得這是占了祖宗的便宜。就得找個更有天賦更努力的,刺激一下。

結果,踏遍鐵鞋無覓處,這一次拍節目,嘿,人選出現了,再沒有更好的了。

青川算是看出來的,這老爺子看出了自己孫兒性子傲,想要磨一磨。正巧青川來了,多好一個磨刀石?

這麼被人趕鴨子上架,青川是不樂意的,他想著怎麼拒絕了好。就看到黃老爺子走過來,假意和他說比賽的事,兩人就出去了,走到一個小角落。

這會兒攝像是暫告一段落,因為還沒商量好比不比。他們出來,也沒有彆的人追過來,適合說些真心話,比如‘我真的沒有興趣比賽’。

“我知道,這事兒難為你了。你要是真不願意也沒關係,我也沒打一聲招呼,是我不對。我這裡跟你說聲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了。”黃老爺子開口就是這一句賠禮道歉。

人家這麼說,青川反而不直接拒絕了,他覺得很奇怪,“你這麼確定我能把你孫兒打敗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藝術品和文學一樣,主觀性很強,說不好的。”這才看了他的半成品,怎麼就敢肯定他就是能磨他孫兒性子的人?

黃老爺子就笑了,“一出手就知道了,你說你才仔細學兩年,我看不止,打小摸泥巴才有這樣的手感。”笑到一半他就止住了,“這麼好的條件,怎麼就想不開去娛樂圈了呢?”

那感覺像是上好的泥塑泥巴抹豬圈了一樣。

“喜歡演戲。”

黃老爺子更是重重歎氣,“也是,乾這個也不掙錢,沒名沒利。能出名的,幾萬個才有一個。”

他說的沒錯,但凡能乾彆的,也不會做這個,真不賺錢,還累還臟,像他孫子那樣執著的年輕人真不多見了。青川想到這個,倒是莫名起了一點對泥塑這個行業的後輩的憐惜之情。

“老爺子,我要是下手狠了,你不會怪我吧?”

誒?聽這意思竟是答應了?

青川向工作間看去,“我自己是喜歡演戲,可要是有年輕人就喜歡玩泥巴,願意玩泥巴,那也是好事。”說白了,浮華社會還能堅持夢想,不容易,青川惜才。

黃老爺子大喜,“哪能怪你呢?越狠越好,不狠不知道這世界有多大。……你和我孫兒差不多大吧?你自己都年輕人還叫彆人年輕人?要我說,你這天賦才是難得,可惜了。”

“不是我吹,等閒年輕人不是我家小寶的對手。但是你,肯定行!”

“這小子去年獲得了一個什麼獎,就飄得厲害。你看那些作品,好看是好看,沒有魂,就像是工廠裡出來的花瓶,能和人家師傅做出來的花瓶比麼?”

黃老爺子搖著頭,忽然想到什麼,把一張紙條塞給青川。

“這是什麼?”

“報酬。”老爺子說,“他爸是個導演,拍得還行吧,我是不愛看,年輕人倒是喜歡。你不是喜歡演戲嗎?專業對口。”

沒聽說過這麼個專業對口。青川邊笑邊打開紙條:苗輝,後麵一串號碼。

苗輝,百度上有他的名字,去年一部片子選為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了,是非常成功的一個商業片導演,也是如今名聲最響的導演之一。屬於當年巔峰流量時期的夏月明都摸不著的大導演。

這報酬有點重。

等於一張簽了字沒有填寫數字的支票,雖說不能拿著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一個電影男主角,但是蹭一個男三男四沒什麼問題。若是王導那部劇出來,他名氣再漲一漲,男二也不是不能想。

男二也夠了,萬一上了奧斯卡呢?人得有夢想。

這黃老爺子賣女婿賣得夠利索的,他喜歡。

“關乎兒子一生事業,當爹的總不能不管,是吧?”黃老爺子還是那一副憨厚老農民的樣子。

青川便把紙條收了,送上門的,為什麼不收?

不但要比,還要比得這小年輕哭唧唧,否則對不起人家親爹的身價。

兩個當事人說要比,那就肯定要比。說好的來民間高手這裡拜師學藝,這期卻是藝人來踢館,這種神轉折一向能惹來爭議和關注。導演想象一下都覺得這是一幅美妙到讓人窒息的畫麵。

‘老手藝’很火,它還可以更火。

比賽時間定到明天,因為青川說要先做好‘小兒垂釣’,善始善終。本以為自己已經告彆捏泥巴的嘉賓隻好苦哈哈又回來了,一邊捏一邊討論明天比賽的事。

青川低頭處理衣服紋理,忽然感覺到一邊強烈到想把他弄死的惡意,猛地抬起頭,就是肖義匆匆避開的眼神。

‘看著我搶占關注,是不是很不甘心?就像是回到當年?’青川意味深長得看了他一眼,再次低下頭。

夏月明全盛時期,所有鮮肉在他身邊都黯淡無光,肖義哪怕經常和他站在一起,多數時候也是被全然漠視。有些人的確天生就是做明星的,哪怕一個背影,都是人群裡最閃亮的一個。

在以前,肖義就被這種感覺籠罩著、折磨著,到如今,他還要被青川再籠罩折磨一遍。

‘難道我就永遠比不過你?’

肖義的靈魂被毒蟲啃咬,痛不欲生。他想到了自己的左邊褲袋,那裡麵有一個方盒子,很小,盒子裡有一個黑豆似的小蟲子。

那個彌漫著異香的房間,那個漂亮的女人這樣吩咐他:

“把它貼在你要對付的人的私人物品上,子夜它自然會蘇醒。”她笑得很是神秘,玉雕一樣的手指把這個方盒子遞給他。

“結果會怎麼樣?”肖義記得那時候自己的聲音還是顫抖的,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

“結果你就不必管了,反正,這個人以後再也不會是你的障礙,也不會有任何人查到你。所有檢查結果都隻會顯示:器官自然衰竭。太不幸了,不是嗎?”

是啊,太不幸了……

想到那個女人說的話,肖義的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不是害怕,是興奮。

第一次的成功給了他強大的信心,若不是費用太高,他恨不得給自己所有的對手都用上,而夏月明,是他欲除之而後快的最大敵人,是心口上壓著的巨大石塊,讓他喘不過氣。

“肖義,你還好吧。”王超見他臉色有異,上前詢問。

肖義側頭看了王超一眼,露出了到達這裡之後第一個笑。

“超哥,我現在很好,特彆好。”

王超突然汗毛立起,本能得感到恐懼,但是再一看,肖義笑得很正常,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最後的小組比賽結果不必猜,青川小組一馬當先。投資方會提供一筆十萬的慈善基金,以他們兩人的名義捐贈到某兒童疾病救治基金。這也是如今很多綜藝都流行的一種獎勵方式。

按照正常流程,這期節目就算是結束,他們就該啟程回到城市,那裡有節目組給他們定下的酒店。但是因為比賽這件小意外,不得不變動一下,城裡是回不去了,好好享受一下鄉村夜晚吧。

黃老爺子家裡沒有多餘的客房,附近卻有民宿,大路通了之後這邊就開始發展農家樂,民宿就在這種情況下應運而生。於是節目組就臨時包了一家民宿,條件當然不是很好,但也沒有哪個嘉賓說什麼。

鄉下的夜晚很安靜,也很黑,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天空的星星閃爍著。

這邊的居民睡得都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們習慣了這種作息。從喧囂城裡來的節目組不太適應,一時半會兒睡不著,就想找點樂子。

本想在院子裡吃燒烤,被蚊蟲實力勸退,但也發現了草叢裡的螢火蟲,所以一下就忘記了被叮咬的惱怒。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螢火蟲了,上一次不知道是幾年前。

“這邊的螢火蟲少,那邊鯉魚潭的螢火蟲才多,就像是天上的星河一樣。那會兒有不少人專門開車過來看螢火蟲。不過現在天氣已經開始轉涼,螢火蟲也少了。”老板娘這樣告訴他們。

但幾個人還是想去看看。

“月明去嗎?肖義呢?”王超和江雪要去,但孤男寡女容易鬨緋聞,王超就叫其他嘉賓一塊兒。

青川點點頭,“一起去,我先把東西放到房間裡。”

肖義說自己有點不舒服,想要早點睡,兩位老人家也表示不參加年輕人的遊戲。所以去鯉魚潭的隻有王超、青川和江雪,節目組的司機師傅表示願意捎他們一程。

其實現在也才八點,在城市裡,遠不到睡覺的時間。

三人出去了,肖義回到自己的房間,不大,不過收拾得很乾淨,也有電視,其他條件就很一般了。

之前他就已經檢查過,沒有監視器和偷拍設備,這是藝人的素養,到什麼地方都得有這個安全意識。

門一關,肖義的臉上露出隱秘的喜悅,他無聲發笑。

他說要早點睡,但沒有,先是和經紀人報備了這次的情況。本來想說‘夏月明搞不好已經知道那是他’,後來一想沒有必要,照片已經從網絡上消失。就算沒有消失,‘夏月明’恐怕也活不到那個時候。

那邊的經紀人感覺到肖義此刻心情意外得平和,感覺有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

“你沒有背著我乾什麼額外的事吧?”經紀人再一次確認這件事。肖義的好心情來的太詭異,他怎麼可能碰著夏月明還有這種平和心態?不正常,有古怪。

“沒有,阿寬一直跟著我,我要是做了什麼他肯定告訴你了。”肖義繼續笑著,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做了什麼,也沒有任何的證據。他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明顯了,可他隱藏不住。

上一次算夏月明幸運,隻是斷了腿,這一次,總該了結了。

肖義在心裡發笑:像個老鼠一樣苟活著不好嗎?非要跑出來,這是你自找的。

那頭的經紀人找不到證據,將信將疑,又怕說太多引起逆反心理,最後隻能說:“那你好好休息。”

“嗯。”

掛了電話後,他打開論壇。

網絡上關於那張照片的事還在討論,但是風波在慢慢平息。沒有照片,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也沒有人刻意炒作,這種新聞一兩天就會自動消失在人們視野中。

今天的好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

肖義哼著歌去洗澡了,當他披著浴袍走出洗浴室的門,愣住了。他看到青川坐在自己的床上。

青川穿著白天那套衣服,手裡拿著肖義的手機在翻開,看到他出來,微微一笑很親切。

“晚上好,肖義。”

“?!”

“你可以叫,可以試試是你死得更快還是我被發現更快。”

肖義穿著浴袍出來,但是被青川扭到床上的時候,浴袍散開了,裡麵什麼都沒有。青川一隻膝蓋壓在床上,居高臨下,一隻手壓住脖子,一隻手拿著小刀,不看這把刀,其實有點曖昧。

不過被壓在床上的肖義本人感受不到施暴者的半點魅力,他冷汗直冒,無論如何都不明白青川是怎麼無聲無息出現在他房間裡的。

冰冷的刀鋒貼著他的喉嚨,呼吸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兵器帶來的寒意,他不敢輕舉妄動,連大聲一點說話都不敢。

肖義怕死,特彆怕,所以他不敢動。

“還記得這個東西嗎?”青川繼續用刀壓著對方的咽喉,另一隻手拿出一個金屬掛件,“你送給我的。”

肖義求生欲特彆強,他乾笑了一下,“是、是啊,你不喜歡嗎?”

“如果我不喜歡,就不會出車禍了,是吧?”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不會誤會了什麼吧?”肖義的表情寫著哀求,他斷斷續續地說話:“這是很普通的掛件,如果你不信,可以放到我身上。有不幸的事發生那就發生在我身上。”

青川看著他,不說話。

肖義吞咽了一下口水,“我知道,在你出事之後我的確對不起你,你恨我也是應該的。可是,你出車禍,我真的不知道。”

“知道嗎?”青川看著他發笑,“你這會兒的演技,比那時候高明多了。果然,生死之間的大恐怖,會刺激人的潛力。這個掛件,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掛在你身上有什麼用呢?是吧?”

‘他果然知道了……’肖義的心裡徘徊著這一個念頭,心臟驟然冷卻,既然他能找到一個術士,那麼夏月明當然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