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白老師已經快被嚇尿了……
這時,午自習預備鈴敲響,劉震起身,去一班檢查自習,另外幾個班主任也陸續離開辦公室。
白阮含淚用目光向每一個走出辦公室的老師發射救援信號,然而沒有一個人留意到白阮無聲的呼喊,辦公室裡很快隻剩下白阮和郎靖風兩人。
孤狼寡兔共處一室,就算被狼吃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白阮恐懼的淚水滴溜溜地在眼窩裡打轉,神經進一步繃緊,整個人徘徊在崩潰邊緣。
郎靖風見劉震走了,白阮也耷拉著腦袋一副不敢管事的模樣,便囂張地踱到劉震辦公桌旁,抽了一本數學練習冊打算抄一抄。
他練習冊剛拿到手裡,一轉身,便看見白阮疾步朝門外走去,腦袋不自然地大力低垂著,仿佛怕郎靖風看見他的臉。
郎靖風一怔。
溫柔善良的小老師被不良少年氣哭,為了不讓人發現,隻好低頭快步走出辦公室,偷偷去水房洗臉——這一幕怎麼看都是這麼回事,甚至用不著如何腦補。
郎靖風三步並兩步躥到門口,一把攥住白阮正要開門的手,狼腦袋一探,湊近了看白阮的臉。
跑路失敗慘遭抓包的白老師:“……”
白阮原本是蓄著兩包眼淚強忍著沒哭出來,沒想到被這一狼爪子抓破功了。
感覺到郎靖風堅實有力的大手正死死鉗著自己的手腕,白阮瞬間想起幼年時被餓狼一爪子死死拍在地上撕咬的場景,嚇得就差原地尿褲子了,眼淚更是憋不住,兵分兩路順臉而下,又在下巴尖成功會師,吧嗒一聲砸在郎靖風的校服袖子上,對郎靖風造成了HP-9999的魔法傷害。
郎靖風目瞪口呆:“……操。”
“我出去一下……”白阮哽咽著哀求道,眼眶一圈淡淡的紅,睫毛濕潤,襯得一雙眼睛格外漂亮,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小白兔欠揉搓求憐愛的氣息。
郎靖風盯著白阮的臉,喉結滾動,不僅不放人,攥著白阮手腕的狼爪子還收得更緊了點兒。
挨罵、體罰、受處分,這些郎靖風都不當回事兒,但這……
片刻靜默後,郎靖風舔了舔嘴唇,聲音微微發啞,道:“我補作業行了吧。”
白阮一門心思想逃跑,甚至沒意識到郎靖風的態度變化原因何在,他抿緊嘴唇沒答話,還想強行壓下門把手開門,郎靖風卻一側身,整個人抵在門上,徹底封死了白阮逃跑的路線。
郎靖風垂著眼簾看白阮,語調難得地透著點兒溫柔的意味:“我錯了白老師,彆哭了。”
……
十秒鐘後,白阮被郎靖風強行拉回辦公桌邊坐好,而且郎靖風仍是站在白阮旁邊,不自知地封死了白阮的去路。
白阮此時此刻的心情與一隻被狼叼回狼窟當儲備糧的小白兔並沒有什麼區彆。
嚇出來的尿也憋得很辛苦。
簡直就是兔生無望。
唯一勉強算得上是安慰的就是白阮的恐懼已達到峰值,再怕似乎也不會怕得更厲害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郎靖風確實一直沒有傷害他,還主動承認了錯誤,這讓白阮腦內嗡鳴的警報降了一個檔次……白阮一動不動地呆坐了一會兒,理智回流了一部分,被嚇到死機的大腦也重新緩慢運轉起來。
大腦開始工作了,白阮也很快就意識到郎靖風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是發生在自己被嚇哭的時候。
白阮小心地瞄著郎靖風,那一身墨黑的負功德仍像小簇小簇的黑色火苗般在郎靖風周身躍動著,白阮甚至能嗅到一縷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白阮心情矛盾,一邊畏懼著郎靖風,忍不住猜測他究竟做過多少壞事,一邊又覺得自己不該糾結學生過去的錯誤,看見自己哭還懂得內疚主動道歉,這說明郎靖風人不會太壞……
郎靖風基礎差,就算想補作業,不會的題也仍然不會,他煩躁地翻了幾頁,目光快速掃過練習冊上令人頭痛的數學符號,在填空題上胡亂填了些數字,再次把筆往桌上一擲。
似是怕再把白阮惹哭,郎靖風耐著性子解釋道:“我真不會,不是不想補。”
白阮屁股後的圓尾巴簌簌顫抖著,想讓郎靖風快點兒補完,便小聲道:“劉老師桌上有答案。”
郎靖風樂了,伸手揩去白阮臉上一滴漏網的小淚珠,道:“你不是不讓我抄嗎?還氣哭了呢。”
白阮被他伸手碰自己的舉動嚇得一激靈,結巴道:“不、不是抄……你拿過來就知道了。”
這套練習冊其實是有詳解答案的,每道題的解題步驟都列舉得十分詳細,不過為了不讓學生養成做題時一有不懂就看答案的壞習慣,所以發給學生的版本不帶答案。但像郎靖風這種基礎實在太差的學生看看答案其實無妨,他能把答案看明白也算是一種進步了。
郎靖風沉默片刻,並沒去劉震辦公桌上找答案,而是不滿地嘖了一聲,問:“你怕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