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2 / 2)

逢狼時刻 呂天逸 6025 字 3個月前

那四枚森白鋒銳的犬齒已不複昔日悍勇,它們最頂端的牙尖兒被磨平了,隻剩下四個光滑的、無害的平麵。

白阮一愣,心頭劇震,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這四枚利齒是狼生而為狼的榮譽,在大自然中狼牙甚至重於狼命,一頭狼往往寧可直接死了,也不會願意帶著這麼四顆咬不死獵物的牙窩囊地苟延殘喘,可郎靖風卻硬是把它們銼平了。

白阮胸口一疼。

“嗚……”郎靖風低叫著用舌頭舔了舔那四枚狼牙的截麵,似乎想向白阮證明自己的牙真的很鈍,見白阮雕塑似的僵立在原地,郎靖風試探著邁開四條腿向他走去。

白阮勉強緩過神,在強烈的內疚與心疼的席卷下那點心理陰影幾乎已經不算什麼了,他機械地低下頭,看見郎靖風在他腳邊坐下,以極輕柔的力道將一隻前爪按在他的膝蓋上,仿佛想讓白阮看他的爪子。

“你把爪子也……?”白阮仿佛突然忘了怕字怎麼寫,單膝跪地一把撈起郎靖風的前爪湊近了查看——那爪子上原本尖銳的指甲也如牙尖一樣被銼平了,郎靖風銼得狠,透過僅存的一層薄薄的淡白色角質白阮幾乎能看見下麵透出的肉色。

“嗷嗚。”郎靖風溫柔地叫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湊近,用濕潤的小黑鼻子碰碰白阮的鼻尖。

白阮僵硬著,卻沒躲,鼻尖上微涼的一觸如蜻蜓點水般激起層層漣漪,從心窩開始,一浪一浪輕柔和緩地向外擴散,讓白阮全身上下皆是一陣陣被水波撫弄過的酥.癢……他有點兒臉紅了。

“你……這也太……”白阮唇瓣發顫,他察覺到自己臉紅了,而臉紅本身又作為一個羞恥的誘因導致了更加強烈的臉紅,白阮麵皮越來越熱,熱得他想捂臉。

郎靖風似乎怕嚇到白阮,碰了一下鼻尖便迅速縮回去坐好,緊接著,他昂起頭,抻長脖子,小聲叫道:“嗷嗚,嗷嗷,嗚——”

“你想說什麼,先變回來再說。”白阮紅著臉輕聲道。

郎靖風搖搖頭,又彆扭地嗷嗚了好幾下,才終於憋出一聲:“嗚……汪!”

白阮的表情與心情皆複雜得難以言喻。

成功掌握了一門外語發音的郎靖風樂顛顛地站起來,一邊衝白阮狂搖尾巴一邊歡快地叫道:“嗚——汪!汪汪汪!”

竟是為愛當狗。

白阮咬著嘴唇,既溫暖又難過,既感動又內疚,先是被郎靖風逗得想笑,緊接著卻又一陣鼻酸,心裡鼓蕩著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可這感覺沒多一會兒就被為人師表的道德感厲聲喝退,小動物一樣在角落四肢蜷縮……諸多矛盾如亂麻般在白阮腦中飛速纏結成一坨死疙瘩,讓他手足無措,有口難言。

郎靖風在白阮麵前撒了會兒歡,身形一晃,變回人形。

“變回來了?你先穿一下衣服……”白阮小聲說著,光速轉移視線,隻看到了兩道線條清厲的鎖骨。

郎靖風雖不知羞,但也覺得光著屁股調情未免像個變態,於是從善如流以最快速度穿上衣服,隨即大步走到白阮身前,含笑逗弄著白阮道:“白老師,今天開始我就是哈士奇,你對哈士奇沒陰影吧?”

白阮麵紅耳赤地搖搖頭,心疼道:“你的牙,以後就那樣了嗎?”

“就那樣了。”郎靖風緩緩貼近白阮,讓兩人額頭相抵,一隻手臂悄然向白阮的腰部進發,虛虛地環了過去,輕聲道,“反正我又不用上深山老林裡打獵去……我有拳頭,這輩子也夠保護你了。”

白阮攥緊拳頭,道:“那個,我也有,不用你。”

郎靖風嗤地笑了:“行,那互相保護。”

總歸是話裡話外地把兩人往一起扯。

“以後你還怕我嗎?”郎靖風不動聲色地收緊環在白阮腰上的手臂,腳也朝白阮挪了些,白阮整個人都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摟進懷裡了。

白阮堅定搖頭:“不怕。”

彆說他是真的不怕了,就算是還有些殘存的怕,麵對郎靖風這樣的犧牲他也不可能承認自己還在怕。

“那你,”郎靖風用鼻尖輕蹭白阮的鼻尖,由於白阮的配合,從黑化惡狼退化回純情奶狗,語帶笑意地低聲撒著嬌,“讓我親一個行嗎?你這臉一紅怎麼這麼好看呢?”

“不行,”白阮在郎靖風懷裡扭了扭,被道德感鞭笞著想掙開,“你在走廊裡怎麼和我說的,你說你今天要是……”

郎靖風打斷他,自己把話補完了:“我說的是‘我今天要是親你一口,亂碰你一下,我他媽是狗’。”

“呃。”白阮忽覺大事不妙。

郎靖風露出個痞笑,粗聲道:“對不起白老師,我他媽就是狗,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