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苦,你當初為什麼來?”
喬音動作一僵,她慢慢轉過頭去,卻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恍如寒潭深井的眼裡,明明是淡泊而沉穩的一雙眼,卻總讓她感到對方看她的眼裡暗藏著許多情緒,她再凝神望去,卻什麼都看不清了。
她不動聲色笑起來,慢慢湊近他道:“我上次不就說明原因了嘛,我還向秦大隊長表白了呢。”
她托住下巴,仰頭看著他,笑著曲改事實道:“而且你當時還默認了的,說隻要我將來能當上副隊長,你就會同意的。”
若不是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清明,聲音平穩,口吻尋常得仿佛已經說過幾十遍,就連秦息都差點信了她的…鬼話。
好在喬音見好就收,她抽回身,懶懶打了個嗬欠,有些漫不經心道:“今天就先聊到這吧,我要趕緊去睡覺了,你也趕緊閉上眼睛睡一下吧,我可是聽說明天早上還要早起。”
說著,她十分上道地把繩子重歸原位,把它們重新套她手腳上掛著,隨後她找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將頭隨意往椅背上一靠,微微側了下身,沒一會兒,便熟睡了過去。
室內徹底陷入安靜,仔細一聽,還能聽到一陣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秦息側頭望去,外麵雷電交加,偶爾幾道閃電打下,照在喬音麵上,她眉頭緊緊皺起,額上也是浮上一些冷汗,似乎睡得十分不安。
他記得她是畏懼打雷的。
他慢慢朝她伸出手去,結果剛觸及她額頭,她猛的就握住了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抓住,無論如何都不肯鬆。
她雙眼緊閉,手指冰涼,秦息無聲輕歎了聲,終究沒有抽回手,隻動作小心將她抱過來,安撫地拍著她後背,她這才慢慢鬆開眉頭,神色緩和下來。
秦息外套早在過去的一兩個小時裡自然風乾了,因為是皮質的衣料,這種天氣碰上去總是有些冷,喬音顯然也是覺察到了這點。
感覺到臉上傳來的涼意,她完全出乎本能地,將頭轉了個方向,離他滾遠了些。除了還攥著他熱乎乎的大手,緊緊不放。
秦息不由好氣又好笑,喬音真的是他見過的最沒心沒肺的人。
口頭上跟你說著戀人間最深情的話,眼底深處卻是一派清朗,神情坦蕩如常。
一晚上下來,與秦息飽受她磨難相反,喬音這一覺睡得相當踏實,一覺下來,她整個人神清氣爽的。假如能把椅子換成床,忽略掉夢中有個時不時跟她作對的手……那就堪稱完美了。
她是被矮個子和秦息的說話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眼睛已經被蒙上了黑布,麵前漆黑一片。她正準備坐直身,卻猛的聽到一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對方的手還牢牢扣在她肩上。
她恍惚明白過來,她可能真在夢裡把秦息給調戲了。她不由得紅了紅臉,垂下頭,心跳得飛快。
“老三,看來你們昨晚上還是很激烈的啊,”矮個子見喬音臉色酡紅,有氣無力地掙紮著起身,有些吃味道:“不過你也真是小氣,居然連個女人都不肯跟人分……”
秦息眼風淡淡一掃,矮個子男人立馬識趣地閉上了嘴巴,老大生怕他們兩個再打起來,趕緊上前阻攔道:“好了好了,你們也彆總為這點事吵架了,反正過了這兩天,大家也不會再有什麼聯係了,又何必為了這點小事鬨得不愉快。”
聽出對方聲音,喬音立馬回過神來,適時而精準地在幾人麵前表演了一出痛不欲生、後又想把秦息碎屍萬段的大戲,惹得幾人看秦息的目光都開始怪異起來。
然後秦息麵無表情地給她綁上了繩子。
從動作上看,他像是為了發泄一般,他給她捆得十分用力,然而實際落到喬音身上,則是完全沒了前一天的痛,甚至還有些寬鬆的餘地,可以讓她稍微活動活動。
幾人說話的功夫,外麵又緊跟著來了輛車,老大看了看四人,解釋道:“雖然我們一路上都沒碰上警察,但他們肯定是跟在我們後麵,指不定現在正待在某個地方。”
老大安排道:“老二,你繼續帶這個女的坐我們原來的車,由你們在前麵引開警方視線,我帶老三和老四坐新來的這輛,今晚八點前,我們再在老地方彙合,如果沒有要緊的事,你可以不用聯係我了。”
事到如今,喬音也基本上確定了,昨晚看守她的那個大叔,確實就是李建忠。她聽到他毫無怨言地應了一聲。
隨後李建忠步伐沉重地走到她麵前,拉住她身上的繩子,“走吧,跟我上車。”
不知道是不是喬音的錯覺,當李建忠跟她說這話的時候,她隱隱聽到他歎了聲氣,聲音裡似乎有些惋惜之意。
她心裡漸漸不安起來,被迫跟著李建忠往前麵走,結果走到一半時,秦息猛的大步上前,一把扯過她往他懷裡帶去。
他死死扣住她被縛在身後的手,強迫著她抬頭,她接過他塞來的東西,聽他冷聲羞辱她。她不甘示弱地回罵他,兩人誰都不肯讓誰。
“我把刀塞你手裡了,繩子捆得很鬆,你可以在車上的時候偷偷割開。”
“按時間來算,李浩澤和嚴叔他們應該已經控製住整條路了。”
“如果實在不行,你可以鬆開繩子後,立馬給他們打電話求救。”
“那你呢?你去做什麼?”
老大抬頭看了看,如今正是早上五六點,天蒙蒙亮,最合適逃跑不過的時間,為免耽誤時間,他忍不住上前提醒道:“老三,你這差不多就行了,趕緊讓她走吧,彆耽誤了正事。”
秦息一手牢牢控住喬音腰肢,一手用力捏起她的下巴,他嘶啞著聲威脅:“要真有本事來報仇,那就下次再出現在我麵前,老子一定讓你知道什麼叫做……”
喬音配合地踹了他一腳,老大趕緊帶著李建忠上前將兩人分開了,臨彆時,喬音還憤憤不滿地怒罵秦息,她一邊跟著李建忠往車上走,一邊回頭罵。
因為看不見的緣故,是李建忠扶她上的車,他坐駕駛座,她被他扔在了車後麵。
為免李建忠懷疑,她平視前方,緊緊咬著下唇,任由她的恐懼四溢。
隨著車身突然發動,她也微微鬆開了被她攥了一路的小刀,她手心裡儘是冷汗。
她慢慢將小刀折疊開來,緩緩向縛在手腕上的繩子割去。
小刀十分鋒利,但捆她的繩子也粗。
假如一鼓作氣用力割下去,倒是能很快解開,但為了不被李建忠發現,加上她動作不方便,她隻能一下接一下地使勁。
持續割了一兩分鐘,綁在她身上的繩子也越來越細了,她緊張得額頭冒汗。
眼看著繩子的最後一點牽扯就要斷掉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李建忠突然出聲道:“想逃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