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音點頭,怪不得呢,都特地派他信任的人到她家來監視她了。
小林同樣問出他心裡的疑惑:“那你呢?你是以前就跟隊長認識了嗎?”
“不是,”喬音搖頭,“我們才認識了沒多久。”
她打開門,拿出一雙新的大碼女士拖鞋,“我這沒有男士拖鞋,你先將就著穿一下。”
小林點點頭,沒計較太多,喬音為他倒了一杯水,又將水果盤子擺在他麵前,“你先隨便吃點東西,我去拿筆記本出來。”
說著,她很快拿出一個黑色的筆記本,把自己今天聽到的全部信息,通通寫在了紙上,小林見她神色認真,就在旁邊靜靜看著,沒打擾她。
喬音把所有名字都寫在了上麵,三個不同的女生,吳秋語、胡若靈、唐露雪,兩個被害,一個存活。
吳秋語和胡秋靈,相互認識,同班同學,而唐露雪,與前兩人都不認識。
除此以外,吳秋語和唐露雪同住盛安灣小區,而胡秋靈不住這兒,但她屍體卻是在盛安灣被發現的,好像盛安灣小區注定與這些命案脫不開乾係。
再結合上唐露雪說的——凶手也許不是真的想殺她。
喬音忽然有了個不太確定的猜測。
喬音見過這三位女生的照片,也見過唐露雪被凶手捅的場景,那一刀一刀下去,既死不了,又折磨人,還毀女孩子的臉,倒像是因為什麼泄憤似的。
這個凶手的所有行為,或許是有針對性的,他很清楚自己要殺哪些人,也許是為了給警方製造錯誤信息,所以他才會對無辜的唐露雪下手。
小林看著她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目光不由複雜起來,他忽然有些明白老大的擔憂。倘若喬音真是幕後凶手,那她未免也太過冷靜。
喬音倒沒有注意到小林的變化,她一麵琢磨,一麵問道:“小林警官,你們問過兩個受害者的父母了嗎?他們有說他們女兒最近有什麼不對嗎?”
小林猶豫了一下,“這個……”
他是相信喬音無罪,但他也有職業操守,先前秦息和嚴叔在時,都是在兩人默認情況下,他才敢大膽說。
如今秦息把他派來,而喬音嫌疑人的罪名還沒完全洗清,他肯定不能單獨透露給喬音案件信息。
喬音見他目露難色,隻笑了笑,沒有強求。
餘下的時間,小林幾乎整天都待在喬音家裡,既是監視,也是保護。
她大多時間都在碼字,他便自己坐在沙發一邊,查看著帶來的文件。
一直到晚上九點,小林才從喬音家出去。
她長呼一口氣,停下了手頭工作。
經過前麵的分析,她大致摸清了凶手行凶的原理,首先,無論受害者是不是住盛安灣,但隻要被凶手盯上,那受害者最終都會是在盛安灣小區內慘死。
這就說明了,凶手對盛安灣一帶十分熟悉,哪怕他不住這,但他至少時常來走動踩點,尤其是在夜深人靜時候。
再就是,兩個死者,和一個僥幸存活的唐露雪,三人雖然著裝不一,打扮不一,但她們都有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她們都還是高中生,還十分年輕。
思來想去,喬音回到臥室,翻遍了衣櫃,終於在裡麵勉強找出一件純白連衣裙。
這顏色既顯年輕清純,又在黑夜裡顯眼,容易被凶手和過往居民瞧見。
她紮了個高高的馬尾,換上連衣裙和容易跑路的帆布鞋,拿起鑰匙和手機,便出了門。
她剛從電梯出來,頓時冷得渾身打了個哆嗦,真不知道唐露雪當初是怎麼做到穿那麼少的。她活動了下手腳,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剛圍著小區開始走,便發覺後麵緊跟著一道長黑影,她走,他便走,她停,他便停。
還一路尾隨著一道煙味,雖不難聞,卻到底讓人忽視不得。
喬音不敢回過頭。
她一直帶著這道黑影,在小區裡有路燈的地方來回走了三遍,對方還是緊跟著她,既不殺她,也沒有要殺她的趨勢。
她摸不準對方是不是凶手,思來想去,在一處暗下來的地方,她飛速跑進自己樓道,進了電梯,一直到回到家裡,灌了一大口水,她心還是跳得飛快。
第二天早上,小林又準時九點來她家報道了,兩人還是一如昨天那般,偶爾閒聊幾句跟案件無關的。
然而一到晚上,她還是選擇出門,毫無意外地,她又碰上昨晚那人了,對方還是陰魂不散跟著她,極難甩掉。
許是有了前一天的經驗,她已經沒那麼怕了,兩人好像達到某種默契似的,一路前後同行,卻互不乾擾。
喬音照例一無所獲,平安到家。
然而第三天晚上,喬音剛收拾完出門,便瞧見門口靜靜立著一道身影,秦息麵上似乎是有些倦怠,他襯衫扣子隨意解開了兩顆。
他懶懶倚在牆上,看著她,漫不經心吸了口煙,意有所指道:“今晚上還要出去?”
喬音眼眸一縮,忽然就笑了,她雙手抱肘,笑得坦蕩道,“警察先生,你都跟著我整整三天了,該不會是喜歡我了吧?”
這白天派小林監視她,這晚上就他自己親自上陣,寸步不離的。
聽著這話,秦息猛的將煙頭掐滅,沒再說話。
喬音也知道自己這笨辦法是沒用了,想著,她衝秦息客氣笑了笑,道了彆,便轉身進門了。
翌日,毫不例外地,小林又來喬音家報道了。
隻是這一次,在他進門坐下後,喬音直接從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擺在他麵前,“小林警官,你先看看這個,這下該相信我了吧?”
小林登時愣在了原地,“你怎麼會是……”但想著,他又恍惚明白些什麼,怪不得審訊完喬音後,老大單獨逮住他,把他狠狠臭罵了一頓。
現在想想,他當時說不定都是被她在牽著話題走。
喬音出聲道:“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們從這兩對父母裡,問出些什麼了嗎?”
聽著她的話,小林下意識彙報:“隻問出了一些。”
“怎麼說?”
“就是這兩對父母,隻有胡若靈的父母肯配合,而吳秋語的父母,也就是住在這小區的一家人,他們對我們唯恐避之不及。”
喬音想了想,“那這樣吧,我先打個電話問問秦息的看法,然後方便的話,我們就再上一趟他們家。”
小林點頭,但想起什麼,他又忙不迭搖頭,他正想開口阻攔,喬音已經撥出電話了,那邊沒過一會兒,也接了起來,她笑起來道:“警察同誌,我剛剛跟小林討論了一下,看看今天下午,我們能不能抽個時間去見見這對父母。”
喬音原以為,她還要費好一番功夫才能讓秦息同意,哪想到,他很快便應了下來,“好,我現在正好離你小區不遠,我們等下一起去。”
喬音挑挑眉,喜上眉梢道:“那行啊,我現在就在家裡等你。”
她原本還想調侃他怎麼忽然變得好說話了,但想想,還是作罷。
她掛斷電話,秦息也猶豫著進入了一個頁麵,上麵郝然寫著喬音的個人信息。他慢慢往身後靠去,好久後,他回過神來,提起外套,大步走出。
喬音剛轉回頭,就撞上同桌趙雁書八卦探來的目光,她眼神怪異地打量著喬音。
喬音抿了抿唇,低頭笑開,“怎麼好端端的這麼看我?”
“哎,不是,你先彆動,”趙雁書一本正經攔著她,扶正她肩膀,又湊近瞧了她兩眼,下定論道:“希妍,為什麼跟你認識大半天了,我才發現,原來你很有當禍水的潛質!”
喬音麵色一僵,對於新同桌的莫名耿直,她忽然不知道該回複些什麼才好。
“我一開始見你的時候,隻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皮膚好,人也瘦瘦弱弱的,看上去有些文靜,”趙雁書瞧著她,大咧咧道:“反正就是那種讓人一看就讓人很有保護欲,很想照顧你的那種!”
喬音無奈笑笑,趙雁書自顧自點點頭,話音一轉道:“但你知道嘛,就在剛剛那幾分鐘,你讓我徹底改觀了。”
趙雁書往後瞥了眼向廈文,才壓低聲,繼續同她道:“而且啊,你是沒注意到,在你主動向他發出變相邀約後,那個人看你的眼神,簡直就是……”
趙雁書努力想了會兒,但還是想不到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她擺擺手:“哎,反正就是那種好像被你迷得不行不行了的樣子。”
“你亂說什麼呢,”喬音佯裝惱怒,紅著臉解釋:“我就是問他問題而已,你彆想多了。”
“真的隻是我想多了嗎?”
喬音點點頭,趙雁書似是還是不太相信她,糾結了片刻,趙雁書才湊近她,莫名其妙問道:“希妍,那你喜歡戴眼鏡的男孩子嗎?”
喬音下意識想搖頭,但拗於她剛才的表現,她隻能似是而非道:“看人吧,這事兒也說不準。”
“那就好,”聽著這話,趙雁書也慢慢趴在了桌上,一麵回憶似的一麵說道:“其實我啊,平時也不喜歡那些戴眼鏡的男孩子,總感覺他們看人的時候有點怪怪的,好像眼鏡一戴上,你就看不到他們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了。”
喬音敏感注意到了趙雁書眼裡流露出的一絲傷感,她輕輕拍著對方,安慰道:“沒事兒,既然看不懂,那不看就是。”
趙雁書忍不住笑了,“小妍我覺得你給人的感覺好奇怪啊,你明明看著要比我小,平時話也不多,但我每次跟你說完話後,總讓我有種踏實感,恨不得把什麼都跟你說了。”
“行啊,”喬音不自覺地勾唇笑起來,她揚揚眉:“你想說什麼儘管說,知心姐姐在線為你解答。”
許是這番話,讓兩人的關係真正拉近起來,趙雁書也高興笑著,但想起什麼,她又朝喬音的桌子湊近了些,猶豫了好久,才決定開口道:“小妍,本來這些話,我是不應該跟你說的,但我想了好久,我還是覺得得跟你說一下。”
“你說。”喬音笑著點頭,趙雁書深呼一口氣,隨後壓低音量,小聲道:“小妍,我也沒有要亂評價彆人的意思,但我看你跟…向廈文忽然走這麼近,我還是想事先提醒你一句……”
趙雁書神色莊重,一字一句慢慢同她道:“他這個人,或許並不像你表麵看到的這樣。”
“你問他題目可以,但你絕對不能跟他走太近。”
“為什麼不能走太近?”喬音有些吃驚,她疑惑道:“他是有什麼不好的嗎?還是跟他走近後,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聽著她的問題,趙雁書隻是搖了搖頭:“反正你記著我今天說的話就好,”她垂眸,低喃著道:“不要跟他走太近。”
“好,那就等你想跟我說的時候再說。”
趙雁書悶悶不樂地點了點頭,喬音沒有繼續問。
但餘下的兩節課,她幾乎滿腦子,都在思考著趙雁書話裡隱藏的意思,很顯然,趙雁書是對向廈文有所了解的,甚至在趙雁書看來,向廈文這個人是存在著問題的。
可趙雁書既然知道這些,又為何在接受警察詢問時,隻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喬音一時陷入了茫然。隱隱約約中,她總感覺有什麼重要信息被自己忽略掉了。
等下午的放學鈴聲響起,她有些渾渾噩噩,同趙雁書去食堂,結果剛出教室門,她便看到了走廊欄杆上靜靜站著一人,來人白衣黑褲,身材高大挺拔,有不少過往女同學停在他附近,有些害羞地小聲說著好帥。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來人慢慢轉過身來,熟悉又陌生的眉眼,靜靜跟她對上,喬音心裡猛然劃過一陣刺痛,她慌忙移開視線,笑著同趙雁書道:“雁書,我哥來看我了,你們先走吧。”
趙雁書聽著這話是又驚又喜,她擠眉弄眼道:“小妍你可以啊!有個這麼帥的哥哥都不跟我們說,等我們吃完飯回來,你可要跟我們說說你哥的情況啊!”
喬音哭笑不得地笑了下,沒有說話,趙雁書隻當她是默認了,還拖著鐘珊秋跑到秦息麵前,笑嘻嘻跟他打了聲招呼。
等兩人手挽著手走遠,秦息才抬步朝她走來,喬音瞧著一步步向她走近的人,恍神間,竟讓她有了種時光交錯的誤感,眼前的人逐漸與模糊記憶裡的人重合。
她勾勾唇,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調侃著道:“還真是想我了,跑來找我了?”
秦息抿了抿唇,她立馬明白,趕在他開口前,她笑著道:“彆老這麼嚴肅嘛,我不過就是跟你開開玩笑,彆當真。”
“是我今天問你的事有結果了吧?”她想了想,道:“還是去操場吧,那裡說話方便。”
正是晚飯時候,操場上十分熱鬨,體育生在教練的嚴苛訓練下,一次又一次拚儘全力往返跑,也有住在附近的居民,帶著小孩在操場上悠閒散步,落日餘暉靜靜照在眾人臉上,仿佛時光都慢了下來。
喬音瞧著她和秦息模糊的兩條影子,就如兩條平行線一般,看似毫無交集,卻又總能在另一個地方再次碰撞,無論是巧合,還是人為。
她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平和下來,想來是這一兩天內,她接觸的人和事太多,她太急功近利,更有些急於求成了。
她調整好情緒,才開口道:“唐露雪那邊是怎麼說的?”
“她還堅持她的說法。”
“那就是說,”喬音轉頭看他,詢問道:“她還是堅持,那個傷了她的凶手左手肯定有傷,手心肯定有繭?”
秦息點頭,喬音摸了摸下巴,接著問道:“那向廈文和胡若靈呢,他們以前有什麼接觸嗎?”
秦息淡淡道:“他們以前是初中同學,但具體的接觸,還在調查中。”
這句話可謂是在喬音心裡掀起了驚天巨浪,她一麵想著一麵趕緊道:“那我也跟你彙報下我今天的情況。”
“本來在你說這話以前,我還覺得向廈文有可能是無辜的,但聽完你的話,還有另一個女生說的,我覺得這個男生十有**有問題!”
見秦息低頭看來,她給他分析道:“呐,你想啊,通過向廈文和吳秋語的短信往來,還有送巧克力這兩件事,先不說他們有沒有曖昧關係,就單從朋友和同學的角度來說,他們至少關係是不錯的,可結果呢?!”
她皺了皺眉,吐槽道:“那個向廈文,他不僅沒表現出半點悲傷,就連我今天問他問題,打算套出他情況時,他居然直接就把我約了出去,還說明晚上要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