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站在那,就算是對人的氣質這類不算特彆敏感的、並是在時隔二十多年後於曾經記憶分外模糊時再次見到夏油傑的四宮凜,也注意到少年的情況不太對。
他沒有感覺到危險,但總覺得感覺到了黑暗。
從人身上感覺到黑暗,這說起來不僅很玄幻、也很難描述出具體的感受來。
以至於讓他一時忘記自己喊對方談話的目的,在房間中怔愣了兩秒後才回過神,“傑,雖然你可能不會相信,但先聽我說吧。”
在夏油傑什麼都沒問就願意跟他一塊到房間裡等他說什麼的時候,四宮凜就決定直接把事情如實的告訴他了。
跟很快就能離開,之後可以直接前往三羈絆時間段的自己不同。
這是夏油傑他自己的人生,他將要全程參與其中,而四宮凜想要獲得幫助的,也屬於對方前行道路的方向,這些全都是該夏油傑自己做決定的。
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四宮凜也希望自己手裡的卡牌可以直接消失——對方不用在某個時間段死去,不就是好事嗎?
而對於他自己失去員工跟戰力這回事,四宮凜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在意。
被AI占據的boss都是自己這邊的了。
到時候實在不行,摸到烏丸蓮耶藏身的地點收回係統並將對方私下收監,大不了跟警方合作,有陣平還有景光跟萩他們的協助,讓安室……降穀零幫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吧?
然後他悄悄上位,行動不找痕跡的坑害一下真正的酒廠成員,讓降穀零協助轉移資料。
等把研究資料轉出去、酒廠裡那些罪大惡極/過分有功勞的成員名單搞到手,就可以把組織一鍋端了。
這也不為是一種解決方式嘛。
就是危險性大了一點,執行時需要的時間長了一點,讓認識的人同意這個做法難了一點。
總之,想做的時候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也想早點把這件事解決了。
把穿越時空、改變過去、複活、係統卡牌這一係列的內容,挑揀出能夠如實告訴夏油傑的內容,四宮凜將這些說了之後。
“總感覺,你有些變了。”夏油傑說道,又轉成呢喃的、用帶著點沉思的神色小聲說了一句,“……不過也有可能是我變了。”
跟剛才在客廳裡的、剛來到臥室裡的那種神情不同。
他現在反而是像放下了什麼重擔、或者說放棄了什麼目標那樣,渾身輕鬆的,宛如恢複了兩年前那般少年意氣的模樣。
那種明明是在微笑卻又會讓人微妙的感覺到不適的表情從他臉上消失,這一回唇角的弧度發自內心,看起來意外的有些溫柔。
“我明白了,就按你說的做吧。”隻不過這一次,或許可以換一種心境來行走同樣的道路。
那個係統說的半點都不對。
因為不止是他,在看到五條悟反應的那刻,夏油傑就知道,不止是自己、五條悟也擁有‘未來’的記憶。
不過夏油傑沒有專門糾正。
還是不要讓凜知道了吧,不然這家夥不得難受一陣子,善良的笨蛋隻要像現在這樣為自己之後能夠複生複活在他的時代裡感到高興就好了。
“真的好嗎?如果你不願意、或者有彆的想法的話……”就去實現你真正想做的事吧。
話還沒說完。
因為眼前忽然出現一根手指,四宮凜盯著那在唇前十公分的食指噤了聲,隨後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年。
“如果你沒在……要是你就像剛剛那樣消失不見,你所描述的這條路,原本就是我要前進的。”
夏油傑是個不撞南牆不死心的人。
而在他把牆撞破,意識到這條路確實行不通,那再重新踏上這條路的時候,他也會重新思考要怎麼做才能改變、達成他想要的未來。
這跟所以鑽了牛角尖的人、忽然醒悟不對後開始反思是同樣的。
實際上在往未知的方向前進的時候,夏油傑也不是沒有意識到所前行方向並不對勁的事,隻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做下的沒法挽回、而他也不想挽回的事情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生。
因為在四宮凜消失之後。
原本牽扯著他的那跟風箏線、或者說蜘蛛絲也行,它們一並斷掉,就沒有什麼還能再阻止他了。
所以他回頭殺了那群劫後餘生的村民,再對最開始就動過念頭的雙親動手,斬斷了所有與普通人之間的連接。
菜菜子跟美美子全程都很安靜,在最後向他獻上忠誠。
他們是一樣的。
不一樣的隻有四宮凜而已。
如果不繼續前進的話,曾經所做下過的一切會變得與笑話無異。
那些犧牲與死亡也變得毫無意義。
哪怕他所做的一切,便是在證明連自己的存在都毫無意義。
隻不過這一次,他可以不做下這些事情,僅僅隻是叛逃,然後在他該出現的時候操控咒靈去襲擊高專、襲擊東京。
嗯,不要牽扯到菜菜子跟美美子,就他自己一個人去吧。
可是這樣就得鬨得大一點,不然五條悟那個家夥,可不會殺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