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文】再次遇見
結果是出乎意料的好找。
四宮凜當然沒有時間一直窩在家裡，這偌大的家裡除了被安排過來打掃衛生的專業工人們，就隻剩下他一個人待在房間裡，那些人沒有他的命令當然是不可能擅自闖進臥室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鎖上了門。
至於他們到底會不會偷竊房子裡的東西，跟他有什麼關係。
如果這個家裡還有人活著的話，四宮凜還會幫忙看著，稍微保護一下，既然已經失去了主人，他本身也沒有討回來的資格，借用身份僅僅就是借用而已。
之後他拉開窗簾打探著2樓臥室到1樓的距離，想要毫發無傷的下去必然需要依靠地形。
如果沒有什麼能借力的地方，就得技巧跟地形兩者相結合。
不過幸運的是，它看起來還挺好翻的。
不止是圍牆外邊有凸起，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還種了樹。
這具身體雖然沒有試過，可能因為年齡的關係，總比上次那具年幼又沒什麼力氣的身體要好，四言凜伸開五指又合攏的試了一下自己的握力，手臂用力伸手過去感受了下肌肉，這具身體，翻下去再爬上來好像沒什麼問題。這樣就足夠了。
視線快速掃過外麵所以能夠看見這個窗戶的地方，四宮凜確定無人注視著這裡，有些生疏但相當輕巧的翻下去了。
他來到這裡身上唯一一套比較平民的衣服就是他自己穿的那套，先前跟原本的小主人換了服裝，就導致從現在開始，他如果想要穿衣服，就隻有臥室衣櫃裡的那些。
都是些禮服跟小西裝，哪怕再日常的，熨得整齊並且乾乾淨淨，從布料上就能猜出價格來。
也太顯眼了一點，這麼出去很快就會被發現。
所以最好換上一身普通點的衣服。
人靠衣裝的這句話非常正確，四言凜最清楚衣服的作用有多大，尤其是在一個底子好的人身上。
不過宅邸沒有地圖，他也沒有辦法去問人。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在巷子的死角裡，根據餘光所見的景象在腦內還原地圖，順便還從巷內往外打量，看清外麵的店鋪後記憶下來。
他打算找一家服裝店把身上的衣服當了換幾套布料普通的。
不過那種大牌子的店肯定不行，之前在家裡所見到的那個男人，99%可能在裡麵有眼線，他要是這麼走過去才是自投羅網呢。
雖然平民小店也不安全，假設那位殺手少年真的是他請的，或者是他做出的委托，也就說明這家夥是個願意屈尊跟那些人合作的……比起貴族臉麵有其他目的、相當有野心之人。
去個偏向於貧民窟一樣的地方更好點吧，就算有大概率的可能會被宰，可他進到裡麵唯一能稱作目的的就是安全活著出來，隻是被騙的錢而已還不算什麼。
隻不過還沒到他靠自己找到那個地點呢，就跟一個走在這種陰暗的小巷仿佛跟走在自己家一樣悠然，穿戴整齊懷中抱著一個紙袋子的棕紅發少年。
四宮凜……織田作之助……
什麼叫不期而遇啊。
兩人再次複刻了昨晚的沉默，麵麵相覷了會後，竟然是織田作之助先有動靜，他低頭在懷裡的袋子裡翻出來一個有點硬的麵包朝四宮凜遞過去。
“吃嗎”
再次見麵的時候應該是這種開局嗎
哪怕是四宮凜都忍不住在意了一秒，按道理來說，自己那種操作應該導致他的任務失敗了吧，怎麼他……彆說有負麵情緒之類，他就跟個沒事人那樣。
四宮凜盯著麵包看了會，最終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他們站在這個地方沒有一個人先走，可是乾站在這個地方也不是事，對麵一副能跟他一起站到天荒地老的樣子，四宮凜捧著麵包看了會，這才想起來他確實沒有吃早飯，到他家裡來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想起這件事的，基本上就隻在做做麵子功夫。
如果再不進食，過一會肚子就要叫了吧。
這麼想著他咬了一小口。
在他做出這個動作之後，織田作之助非常微弱的放鬆了些，像是鬆了口氣。
……看錯了吧
“沒事嗎”在四宮凜即將把麵包吃完的時候，織田作之助忽然開口說道。
每次他的言行感覺都非常無厘頭，把四宮凜弄得有些懵，低頭看一眼手上的麵包，這總不至於在麵包裡下毒了吧
昨晚沒做完的任務現在做
判斷錯了嗎，他竟然是一個正經無情的殺手。
這個毒不行啊，滅口的話不是需要即沾即死嗎他都快吃完了怎麼還沒有發作。
主要是像他們這樣，在那種場合下見了一麵，對方就會把自己加入關心列表這種可能性，四宮凜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就像現在，他感覺這次的行動估計相當難辦……他完全摸不準織田作之助的腦回路啊。
看到他一臉茫然的看向自己手上的麵包，剛想起自己是個殺手，還在對方麵前殺過人的織田作之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解釋道“沒有下毒。”
“那是……”四宮凜也不怕他了，就算摸不清對方的路數又如何，溝通之所以叫溝通，本來就不是兩個完全了解的人交流，就是因為不知道對方會做什麼反應，想要增進對彼此的了解，才會去進行溝通。
所以我們多說說話吧織田作之助
四宮凜在看人這方麵向來很準，因此他在這塊領域有非常強的自信心，可結果來到這裡沒多久，就被織田作之助不同常人的反應給弄迷糊兩三次。
他完全把四宮凜的好勝心給挑出來了。
眼前的少年相當不善言辭，這點四宮凜還是能夠看出來的，所以就很耐心的等他組織語言。
“就是說，那個宅邸…”織田作之助帶著思考的表情開口，“不是什麼好地方。”
四宮凜這個時候才聽懂了。“你擔心我”
所以那個“沒事嗎”問的是他今天出現在裡麵沒有被為難嗎，或者是被發現不是原裝小主人這種?這到底是什麼……人啊，如果不是對方確實避開他的攻擊險些把他殺掉，四言凜都要覺得昨天晚上是自己在做夢了。
既然對方都努力直說了，四宮凜決定也不跟他打太極。
“那你呢，你的任務失敗了嗎”
明明對麵的少年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氛圍低落了下來，光感受就能知道他挺難過的，不過還是一句話沒說。
他的答案大概就是沉默以對吧。
“呃……”
四宮凜猜都能猜到對方會去做那樣的工作肯定是有困難。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不敢確定，可是現在短暫的交流過後，他無比肯定織田作之助並不是個濫殺的人，甚至於他或許並不想殺人，對方放過自己的理由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個小孩，恐怕還因為他隻是無辜誤入的人，之後的關注也不是因為他有多特殊，而就是基於上邊這兩個理由所以特地關注了下。
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害無辜的人死亡。
哪怕對方的身手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哪怕對方是個身份不明的人。
當然能在這個前提下還管他，想必還是因為四宮凜的外表吧，看起來像同齡人還要再小一點的樣子。
所以在對方這樣並不打算責怪他，甚至直接打算拿沉默的態度來回應，四宮凜難免覺得自己的良心隱隱作痛。
雖然感覺沒有任何緣由，但承擔了對方那麼多好意，他總得回報些什麼吧。
……有什麼我能夠幫忙的地方嗎四宮凜小心翼翼的問道。
織田作之助愣了下。
看到他這呆怔的表情，四宮凜很想捂住臉，也不知道是因為年齡關係還是他本來就幼稚了，事到如今他早已放棄掙紮，總之看到他的表情後，心裡竟然想著，“哈，你也有今天”這樣帶著奇怪爽感的話語。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四宮凜的衣服之後，才抬起頭來跟他對視著搖搖頭，說道∶“並沒有。
要知道人的下意識反應才通常是最真實的反應。
四宮凜看著手上相當廉價的麵包跟對方身上整齊的布衣，正常來說應該是錢的問題，可織田作之助看起來卻不像是極度缺錢之人。
後麵這點沒什麼根據，但四宮凜也覺得他是一個並不會在意外在形象的人。
而且要是想要這個衣服，他昨天執行任務的時候順手帶一套回去不就好了……難道是因為太過於缺德這種理由所以才沒做的嗎
四宮凜本來覺得這種想法簡直是無稽之談，可是在看到織田作之助的時候他又不確定了。如果是這個人的話說不定真的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清醒一點啊，你是個殺手!
不管他具體是個什麼想法，要想知道他的真正想要的，看來隻能一步步試探加深了解了，四宮凜決定按照自己的步調來，所以他伸出手提了提自己的衣領，把最開始走在巷子裡的打算說出來。
“我想把這套衣服賣了換成普通的服裝，你知道哪裡有地方可以做這種事嗎?”
他的視線免不住多看一眼，為了移開轉走了一會，才看回來點頭。
知道就行，以這個人的性子，四宮凜都不擔心他不幫忙。
如果真的換到了，不知道能不能換成其他的東西，總之，四宮凜就隻打算留一套衣服，剩下的兌換成錢或者彆的什麼交給織田作之助吧，就當他帶路以及請他吃麵包的報酬了。
……他在意這套衣服到底是什麼原因呢，四宮凜開始好奇了。
224/【文】總之，不是個好地方
“你很急嗎”
等把衣服換好，四宮凜穿著身嶄新的衣服走出來，哪怕是這樣看著就很廉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總覺得他要比其他人耀眼一個度，那大概是氣度與行走時候的肢體語言吧，就顯得相當優雅貴氣。
這讓織田作之助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穿的就是類似於這樣的衣服，後來四宮凜待在那間宅邸裡還被那群人就當做家裡的小主人，織田作之助是不意外的。
在看到他，直到後來收手。
讓他發現他不是這家人的孩子最初起於四宮凜當時的反抗，要是他當時沒有避開，會死的可能是他。
而這家的孩子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身手的。
會認錯也是因為四宮凜現在身上這種氣質，總覺得比起平民的服飾，昂貴的布料更加適合他一些
總不能是其他地方離家的小少爺吧
但正是因為，要是小少爺的話，正常來說可沒有能夠直麵殺人現場之後，還停留在現場的勇氣。
“還好。”
知道這個問話是對自己說的，織田作之助如此回複到。
看你這個比起之前都能稱得上是坐立不安的樣子，哪裡是還好了可能其他人看不出來，對於四宮凜來說還是沒問題的。
四宮凜一邊把手中的袋子遞過去，一邊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看他，才跟店長說道。“麻煩您將剩下的換成普通的財物吧。”
這家店自然是織田作之助帶他來的，對方明顯對這附近的街道很熟悉，在小巷子裡七繞八繞最終落到這樣一個偏僻，不是熟人根本找不到的店鋪來。
店長隨便抓了兩把錢放進去，嘟嚷道∶“這可是看在小織田的份上。”不然他是絕對不會讓四宮凜在這裡換到現金的。
“店長。”織田作之助當然聽得見，他這麼喊了一聲，熟人能夠聽出是無奈的語氣。
店長動作一頓，舉手投降∶“好好。”他勉為其難的裝進去這套二手服裝價值70%的現金。
四宮凜是知道這種店一般都蠻黑的，彆說70%了，通常能拿到30%都算店家有良心，所以他最開始想的都是拿衣服換衣服，也不用是新的隻要是衣服就行。
錢的話能日常吃飯就行。
沒想到能夠在這裡換到一套新的衣服，跟這樣一大筆對孩子來說能稱作巨款的錢。
至於店長是不是在幫織田作之助在他這裡增加好印象，不用多說，那肯定有這種因素在，可付出都是實打實的，即便看出對方的小心思，四宮凜也不會當之不存在。
“非常感謝。”
他的禮貌讓店長一直都挺臭的臉色好上不少，把裝好東西的袋子往四宮凜的手上一塞，像趕人一樣的朝他揮手。
行了，去去去，彆在這裡影響我做生意。
四宮凜餘光還能看到這涼兮兮的，門可羅雀的巷道，也不反駁他，而是轉身看向織田作之助，說道“我們走吧”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帶著他往外走去。
等到遠離了那家店的範圍後，四宮凜才說道∶“如果你是想帶我回去的話，我暫時不會回那個''家''哦?所以原路返回就不必了。
棕紅色發的少年動作一頓，直接扭過頭來問他∶“你想去哪裡”
一副不管他想去哪，都能夠帶路的樣子，讓四宮凜忍不住都有些頭痛。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啊，既然自己有事情要做，不應該想辦法直接去嗎?為什麼感覺還有些百依百順的幫他呀，而且還什麼都不說，難道說現在很流行默默的付出不告訴對方嗎?
問題是兩人也沒什麼關係，隻是路上遇到而已，也沒必要這麼儘心儘力的一直幫到最後。能夠帶他來到這種店都已經很好了，作為幫助都能算善事一件了。
總之如果順著織田作之助的節奏，至少四宮凜不會感到高興。
“哪裡都不·去，我說你啊，我剛才不是問過‘你很急嗎’，普通來說，我肯定是知道你有其他事情在身上吧……話說都不用猜，誰沒事會抱著個紙袋走在路上，一直到現在都好好的將它封著口抱著啊。”四宮凜乾脆把話說的比較過分。
“要是有事的話就快點去啊，你在這裡跟我耗著也什麼好處都沒有。”
雖然他確實是很想直接就這麼跟著織田作之助，但這個人真的很容易讓人火大，導致語氣都沒法收斂。
原本隻要稍微溫和的講一下，織田作之助肯定會讓他跟著一起的。
可用這種方式改變不了什麼，或許他們可以這麼好好相處下去，這樣緩慢的增進感情也沒問題。四宮凜卻覺得不能就這樣隻依賴對方便捷的地方，那跟利用有什麼區彆?
再說，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會依賴他人的性格，能讓他去依賴的，有一個人就足夠，不需要更多了。
朋友這個定義在每一個人那都不一樣。至少得有話直說，不要把自我放得那麼低吧。
織田作之助……
他反倒看上去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
原來這樣會讓人生氣嗎
可是要他就這麼離開的話，又有些不太放心。
明明眼前的人在身手上沒什麼問題，憑他能夠這麼輕易地鳩占鵲巢，短時間內估計也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他很聰明，在這樣短時間的接觸中，織田作之助能夠肯定。
按理來講，分明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地方。
但他感覺眼前的男孩在這個世界上沒什麼牽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對方好像很在意自己的樣子。
這是為什麼呢
不論怎樣，要是將他丟下不管，總有種喂了路邊的貓後就拋棄掉它的感覺，有些過於殘忍了。
氣氛再一次沉默下來。
是有些太突兀了嗎四宮凜心想。要是失敗的話也沒關係，之後再努力就行。
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調查一番，反正最麻煩的地方已經解決了，以他現在這個打扮跟身上的錢，想要做到不引人注意的調查還是可以的。
唯一能夠算做漏洞的地方是他也沒辦法阻止，比如要是他詢問的對象剛好跟織田作之助認識之類的，這種不可控因素隻能交給上天來決定，既然如此也不必顧前顧後。
走之前把錢留一大部分給織田作之助吧，作為他帶自己來這裡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