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蘆丹氏粉霜(1 / 2)

他的指尖冰涼,她的嘴唇卻溫熱。

被酒氣沾染的兩個人神智刹那間狠狠地恍惚了一下。

難得看到這樣臉色緋紅的沈渡, 顧不上思索他奇怪的舉動, 也顧不上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隻因為他輕輕對自己說了聲噓, 示意她安靜, 被男·色迷得七葷八素的容榕就順從的點頭了。

大力的敲門聲從外頭傳來, 隻不過敲的不是她的房門。

門外的人還在呼喊著:“賢侄?賢侄?躲在裡麵當鴕鳥可不係男人的做法哦!”

接著是魏琛無奈的聲音:“梁總, 張總, 沈總他隻是喝多了, 回房間上個廁所,待會兒肯定就出來了。”

“上個廁所還特意回房間上哦?”那人很明顯不信,打了個醉嗝, 一副耍賴的語氣:“今天我就和老梁站在這裡等賢侄出來了, 他老爸都不敢躲我們的酒杯, 他以為自己能躲掉?”

“哎, 二位!”魏琛哎喲了一聲。

兩位喝多了的老總怕是真的席地而坐, 非得把沈渡等出來了。

沈渡靠在門邊, 輕輕地舒了口氣。

起碼沒有奪門而入,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離開。

他的指尖壓著柔軟的唇,忽然感覺指腹一癢,那抹柔軟動了動。

心中微動,垂眸看著她, 房內燈光明亮, 也將她的眸子照亮。

容榕眨了眨眼, 小聲問他:“發生什麼了啊?”

沈渡歎氣,放下指尖,微微湊近她,聲音壓得很低:“實在是喝不下,隻能跑了。”

她的語氣有些不解:“不能拒絕嗎?”

“是長輩敬的酒。”沈渡鬆開了環在她腰間的手,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想喝水。”

容榕呆呆的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去給他倒水。

卻又被他拉住了胳膊。

沈渡看著她的腳,語氣微沉:“怎麼不穿鞋?”

她就穿著一件薄紗裙,兩條細白的腿裸露在外,光著腳就這麼踩在大理石磚上。

容榕不自在的縮了縮腳指頭,聲音有些顫:“有暖氣,不冷的。”

“有暖氣就不會感冒了嗎?”沈渡眉梢微挑,臉色有些黑,“不許這麼亂來。”

容榕點頭:“嗯,那我先去穿鞋。”

沈渡歎氣:“光著腳去穿鞋?”

說完便彎下了腰。

在容榕猝不及防間,一雙有力的胳膊束住了她的腰,微微向上使力,她的雙腳離地,被人抱了起來。

她低呼一聲,環住了沈渡的脖子。

沈渡像抱小孩一樣,還將她往上掂了掂,試圖尋找一個使力的最佳平衡點。

容榕的雙腿垂著,怎麼都不舒服。

沈渡皺眉,又將她放下,直接抱住了她的大腿,將她再一次抱離了地麵。

他的手輕覆在她的腿上,一分也沒有上挪,隻是讓自己的胳膊成為了容榕的座椅。

容榕瞬間就清醒了,茫然的低頭看他。

沈渡隻是低笑:“你好輕啊。”

他語氣聽上去不像是誇獎,但確實是取悅到容榕了,被他抱著的小姑娘憋了口氣,還是沒忍住,傻傻的笑出了聲。

“笑什麼?”他輕挑眉,聲音裡有些不解。

“你誇我了。”她咧嘴,杏眸裡都是欣喜。

他抱著她來到了沙發處,小心翼翼的弓腰放她坐下:“沒誇你。”

容榕重複:“你剛剛誇我輕。”

“這也是誇?”他有些驚訝,摸摸小姑娘的頭,“好像不算。”

“那怎麼算是誇?”

沈渡笑了笑,半蹲在她麵前,思索了一會兒,抬眸望進了她的瞳孔裡:“你今天很漂亮。”

容榕鼓著腮幫子,心跳微亂,側頭避開了他的眼睛。

看到了不遠處的高跟鞋。

“啊,我的鞋子在那兒。”

他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這麼高的鞋子穿著不累?”

“有點,但是好看啊。”容榕抬起雙腿,窩在了沙發上,又向下扯了扯裙子,試圖擋住自己光裸在外的腳趾。

沈渡起身,往主臥那邊走去:“我去給你拿一雙拖鞋。”

他們住的房間格局是一樣的,所以拖鞋應該也是放在床頭櫃下。

不一會兒,沈渡拿著一雙拖鞋放在了她麵前。

容榕穿上拖鞋,站了起來,指著房門口問道:“他們應該走了吧?”

沈渡搖頭:“不知道。”

“我去看看。”

她走到門邊,悄悄地打開了一條門縫,還沒來得及看清門外到底有沒有人,門又被輕輕地關上了。

沈渡的手撐在門上,清冽的男性氣息還裹著一層濃烈的酒氣席卷了容榕的每一處神經。

他就站在容榕身後,稍稍使力就關上了門。

帶著酒氣的呼吸打在她的耳邊。

容榕瑟縮了下脖子。

“榕榕。”沈渡聲音沙啞,尾音上揚,和平時說話很不一樣,“你希望他們已經走了,還是沒走?”

容榕沒敢回頭,聲音很弱:“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我想知道。”

她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他們要是走了,你就可以回房間休息了。”

他又問:“我不能在這裡休息?”

容榕:“……”

男人的氣息又近了一點兒,伸出另一隻手撐在她的另一側,牢牢地將她桎梏在自己和房門之間。

她吸了口氣,深感自己被調戲了。

酒氣上湧,容榕也不是什麼認慫的主兒,轉過身直麵仰視他:“孤男寡女成何體統,不行。”

良家婦女意味十足。

沈渡眸色暗沉,唇角微揚,臉上卻沒多少笑意:“你跟徐律師不也是孤男寡女?”

她茫然的啊了一聲。

“裝傻?”沈渡又湊近她幾分,聲音也愈發壓低了些,“不是跟他住過一間房?”

容榕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

原來打電話的時候,徐北也那一句抱怨聲,他聽見了啊。

而且還拿出來興師問罪了。

“那是小時候。”容榕五官皺起,試圖解釋,“而且也不是一間房,他睡在外麵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渡的臉又比剛剛緋紅了些。

他張了張嘴,隻擠出了一個字:“哦。”

“而且我們倆都喝了酒。”容榕絞著手指,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拖鞋,“要是出事了就不好了。”

這話剛說出口,容榕自己也愣了。

她怎麼就說!出!來!了!

男人的舌尖抵著口腔內壁,默了會兒,才悠悠問道:“出什麼事?”

容榕:“……”

沈渡喉結微動,繃著下巴,一直沒聽到她的回答。

他又發出一聲低啞的疑問:“嗯?”

容榕:“……”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的話也不用說的這麼細,該懂的自然會懂。

沈渡在這裡揣著明白裝糊塗,分明就是在逗她。

容榕一時氣悶,抬腳踩在他的皮鞋上。

被逗得沒路可退的兔子酒氣上湧,忍不住發飆:“那你就在這兒休息吧!到時候真發生什麼了彆說我占你便宜!”

沈渡一時愣住,任由她從自己的胳膊下溜了出去。

容榕轉身拿了瓶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朝他比劃了兩下:“來一瓶嗎?”

沈渡:“……”

他走過去,拿過容榕手中的紅酒瓶。

Chateau Latour Pauilc 1990,居然被她當成啤酒一口悶了。

最後還是扶額,命令她老實坐在沙發那兒:“紅酒不是這麼喝的。”

他幫她倒了小杯酒,順著燈光看了看紅酒的顏色,搖晃著杯中液體,遞到她手上。

“先聞聞香味,再喝一小口,彆急著往下咽,讓舌尖感受味道。”

容榕按照他說的這麼做了,品出了那麼一點甘醇,這酒的口味活潑,一小口就足夠刺激她的整個味蕾,等咽下去時,喉嚨就像被灼燒一般,馥鬱間令人回味無窮。

她起身去櫥櫃那邊拿了一個新的杯子,給他也倒了點:“你也嘗嘗。”

沈渡搖頭:“我不喝了。”

不喝拉倒。

她給自己又倒了杯,按照沈渡說的一看二搖三聞自己品酒。

一杯一杯的喝著,倒真喝出樂趣了。

容榕眨著眼,有些驚訝:“我喝出點彆的味道了。”

“什麼味道?”

“說不上來,水果味?”容榕咂咂嘴,用舌尖仔細感受,“櫻桃味?還有點甘草味?”

沈渡隻是輕輕點頭。

容榕以為他不信,執拗的替他倒了一杯,遞到他的唇邊:“你嘗一口。”

沈渡哭笑不得的往後躲了躲:“就這麼想讓我喝?”

“好酒要一起分享啊。”容榕鼓著嘴,有些不解,“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沈渡搖頭,依舊沒有喝:“沒有。”

“那你怎麼不喝?”

“榕榕。”他歎了聲,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要是連我都醉迷糊了,會發生什麼我不敢保證。”

容榕早前已是半醉狀態,隻不過剛剛被沈渡嚇到意識稍稍恢複了些,此時美酒入喉,酒精再一次占領了她的大腦,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升天。

“好吧。”容榕收回了酒杯,放在茶幾上,語氣不滿,“這麼好的酒你都不喝,你沒眼光。”

她真的醉了啊。

沈渡眸色深沉,索性順著她剛剛的話說道:“這不是我喜歡的味道。”

“嗯?”容榕起身就要去拿另一瓶酒,“那你喜歡什麼味的?我去給你找。”

男人忽然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往後一拉,容榕猝不及防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滾燙的呼吸打在她的後頸上。

沈渡從背後伸出手,點了點她的唇:“這個味的。”

容榕迷茫的問了句:“這是什麼味?”

男人低笑一聲,語氣曖昧。

像是一片羽毛,刮擦得她的心癢癢麻麻的。

“榕榕味的。”

容榕忽然打了個酒嗝,旖旎的空氣瞬間變了味。

沈渡將她放在自己身旁做好,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你啊。”

她睜著一雙杏眼,咧嘴笑了:“我怎麼了?”

“你很好。”沈渡靠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天花板,“好到讓我舍不得走。”

最後那句話很輕,除了他,沒人聽得到。

容榕就坐在沈渡旁邊,雙腿蜷縮在一起,單薄嬌小的身子被裸粉色的薄紗包裹住,長發淩亂,有幾縷發絲沾在她的唇邊,被她一不小心吃進了嘴裡。

雪白的肌膚因為喝了酒,被染上了一層曖昧的嫩粉色。

沈渡約莫知道,她剛剛離喝醉也就隻差那麼一點點,這回幾口酒下肚,已經是徹底醉糊塗了。

他其實也不是很清醒,隻肯定現在旁邊的坐著的是誰,而自己卻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容榕眯著眼,一手晃動著酒杯,一手撐在自己下巴上,側著身看著他笑:“你不回自己房間了嗎?”

沈渡重重歎了聲,聲線壓抑:“你想我回去嗎?”

“不想。”她笑嘻嘻的又湊近了他幾分,幽幽歎了一聲,“一個人喝酒太悶了。”

沈渡順著她的話說:“那你還一個人喝。”

她閉眼,語氣落寞:“沒人陪啊。”

小姑娘身上香甜的氣味和濃醇的紅酒混合在一起,沈渡那根理智的神經正在一點點崩壞。

沈渡接過她的酒杯放在茶幾上,用手托著她的頭,想讓她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她頭一沉,直接躺在了他的膝蓋上。

他的頭更疼了,低頭將她的覆在臉上的發絲一點點撥開,輕輕拍拍她的臉:“榕榕?”

她伸出胳膊,擋住了頭頂刺眼的光。

隻露出了精巧的下巴和嫣紅的嘴唇。

沈渡痛苦的閉眼,趁著自己還有一絲理智,捧起她的頭放在柔軟的沙發枕上,解放了自己的膝蓋,迅速起身就要離開。

他剛打開門,就聽門外一聲大喊。

“賢侄啊!你好狠的心!都不給叔叔開門!”

“我要跟你老爸告狀!”

兩個叔叔跟他父親稱兄道弟,幾家企業之間在珠三角那一塊的貿易往來非常密切,一開始秉著晚輩的姿態,他能喝就儘量喝了,到後來喝到胃已經開始隱隱抽痛,才不得不想了個借口脫身。

誰知道這兩個人喝醉了,早先年混九龍街頭時的那股古惑仔脾氣就上來了。

內襯裡的手機震了兩下,是魏琛發過來的消息。

【沈總,你就躲在房間裡,千萬彆出來】

酒意瞬間上湧,沈渡煩躁的捶了捶牆,沉聲爆了句粗口。

“操!”

他又轉身,一把橫抱起容榕往主臥走去。

小姑娘一碰到柔軟的床墊,整個人就陷了下去,抱著被子不肯撒手。

沈渡低頭掐了掐她的臉,聲音喑啞,似乎有些氣惱:“要不是看你喝醉了。”

今天未必放過你。

他回到客廳,看著茶幾上喝了一半的酒,三兩步就走過去,就著她剛剛喝過的酒杯,灌了幾口下肚。

三室兩廳的房間,有兩間是臥房,剩下一間是書房。

沈渡洗了個臉,走進了次臥。

他按著胃,實在沒力氣再去考慮彆的,單手解開領帶丟在一邊,整個人倒在床上,閉眼睡了過去。

***

容榕睡得並不安穩。

她掙紮著起了床,雖然頭昏腦漲,身體也軟成一灘,但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

卸妝。

這是身為一個女人最後的倔強。

她不能容許自己帶妝睡覺。

這種肌膚自殺式行為,是絕對不容許出現在她這個美妝博主身上的。

容榕勉強坐在了化妝鏡前,眯著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

明明已經睡了一小覺了,但她的臉卻沒有一絲暗沉,反而光滑細膩,連鼻翼兩側都沒有絲毫脫妝。

蘆丹氏粉霜還是強啊。

容榕對著鏡子欣賞著這絕美的妝效,最後還是壓抑不住困意,給它卸掉了。

洗了個澡後,醉意就消了大半,整個人差不多又恢複過來了。

此時終於想起,她和沈渡一起喝酒,然後喝著喝著就睡過去了。

容榕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走廊上的感應燈敏銳的亮了起來。

沒人。

她舒了口氣,沈渡應該是回房間了。

又在客廳裡找了大半天的手機,給沈渡發了個微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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