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1 / 2)

庶妻 赫連菲菲 6531 字 6個月前

少年靠在牆壁上,目光緊緊盯著趙晉,起初他的神色是惶恐不安的,可聽到趙晉這兩句話,他眼底漫過濃濃的恨。他揪著地上的雜亂潮濕的墊子,因憤怒,稚嫩的臉龐顯得有點猙獰。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趙晉負手踱著步,嘴角抿著嘲弄的笑,“你那麼想替你爹報仇,你很敬佩他吧?覺得他風光,是個好人?”

少年咬住唇,瘦削的兩頰漫上惱恨的紅,“要你管?”

“薑無極愛臉麵,平素最喜歡被人捧著,在家裡,想必也沒少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我要是他,自然也不願自己的孩子知道自己在外做過什麼齷齪事。”

少年捶地道:“我爹什麼壞事都沒做過,他是被人所害,是被你害的!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爹怎麼會被抓走,若不是你,我們家怎麼會七零八落,是你這個壞人,害得我們如此……”

“是麼?”趙晉俯下身,扣住少年的肩,“若不是我,你爹就能長命百歲安枕無憂,不會走到這一步?大人的世界,不是你勝,就是我贏,輸了的,隻能認命。是我把你母親推到蔣天歌床上去的麼?是我讓人打死你爹的?是我抄了你家,那些銀子落到我口袋裡了?是我摔死你弟弟,讓你孤零零一個在這浙州城裡流浪的麼?固然我曾推波助瀾,我不否認,他的死有我的手筆。可若是當真要複起仇來,你知不知道你的仇人還有許多?你要複仇,你有這個實力麼?你有本事接近那些京官,避過他們的侍衛將他們全部手刃?還是因為,你覺得我是個商人,是你唯一可以對付的,所以才從我下手?”

被戳中心事,少年眼底漫過一陣濕熱,他本不想哭,可不知怎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淚水一顆一顆迸出來,在少年臟汙的麵龐上留下兩行清晰的水印。

“你自己很清楚,就連對我,你都沒有任何得手取勝的可能。你也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你在北山礦場偷了□□,你怕火勢燃燒太慢,而燃放□□隻用一瞬。可你為了向我複仇,害得樓船掌櫃損失慘重,他沒了生意,生活難以為繼,你那把火傷了姑娘們的容貌,她們正是好年歲,好容易掙到今日聲名鵲起,你毀了她們的出路,很有可能逼死了她們。你手上這些人命,是不是也要算到我頭上來,說是我害了人?”

少年僵住臉,心內一陣掙紮。

趙晉的手緊緊捏著他瘦弱的肩,“你看,我才說了這麼幾句話,你就有所動搖,是不是適才有一瞬,你覺得我說的沒錯,甚至懷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仇人?”

少年咬住唇,詫異第望著他。趙晉笑了,甚至笑出了聲,他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臉,“你瞧瞧,到底還是個毛頭小子,你著實太嫩了。”

他鬆開少年站起身,少年伏在地上,眼淚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

他挫敗、絕望,痛苦、彷徨。他這輩子,是不是注定報不了仇了?父親和弟弟白白死了,母親走失了,留他孤零零的一個,靠著心底的恨意支撐著,才能熬到今天。

可是……一切都完了。

他殺不死趙晉,報不了仇,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他要怎麼麵對自己,怎麼應付餘生?他該怎麼辦?

趙晉好心情地踱著步,他腳步穩健,神色清明,根本不似個臥床三日不清醒的人。

“我有個法子,要不要聽聽?”

少年發顫的肩膀頓了頓,趙晉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都等了一年多了,可見也是個有耐心的,倒比你爹還強些。”

他一步一步踏著,那緩慢而淩亂的腳步,像踩在少年心上。

“要不要打個賭?你要殺我,我給你機會。留在我身邊,做個牽馬的小廝,敢麼?”

福喜一直沒說話,此時才忍不住勸了一句,“爺,不可,此子恨毒了您,此時不除了他,豈不養虎為患?”

趙晉擺手製止他,續道:“三年為限,三年內,你可以想儘辦法來殺我。若是能得手,那應是天注定,我這條命合該沒在你手裡。可若是不能……”

他頓了頓,“往後再不可尋仇。往後你父親的仇,一世都不可再想起。你可要想好,你想殺我,留在我身邊,將有無數的好機會。怎麼樣,是不是很期待?我可是期待得很呢。”

少年遲疑著,他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陷阱。這誘惑太大了,趙晉簡直是瘋的不要命,明知他想殺他,還敢把他留在世上,甚至留在身邊?他到底是太自負,還是太瞧不起他?

他是薑無極的孩子,身上流的是薑家的血,他爹是個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強者,他怎可以墮了父親的英名?他一定要手刃仇敵,證明給所有人看。

趙晉瞧他神色,就知道他已經動心,就知道他一定會接受這個賭約。

他今天心情很好,即便身體上受了點苦。

他不再理會少年,提步跨出門檻。

福喜追上來,不讚成地道:“爺,留下這個禍端在,隻怕來日要生出許多麻煩。”

趙晉歎了聲,他豈會不知?可他想為安安積些福緣,將來若是他死了,盼著旁人能放她一馬,也給她條生路。

柔兒在收拾店麵,無人光顧的時候,她要麼算賬點貨,要麼幫忙做繡活,要麼就在不停的打掃。

孔繡娘瞧她忙忙碌碌的,笑道:“這幾日怎麼沒見你去瞧你閨女?跟她爹鬨彆扭了?”

柔兒一悚,捏緊了手裡的抹布,“沒……哪能啊。”

孔繡娘知道一點兒她的事,每隔十來天,她就會去趟浙州,他們店麵進貨沒這麼頻繁,柔兒也不想扯謊,索性說了。

但她沒提男方是誰,也沒說的太詳細。

孔繡娘笑道:“有個孩子這麼牽扯著你,我瞧他不是真心想跟你分。大抵心裡是惦記你的,隻是好麵子不肯說。”

柔兒不吭聲,垂頭把櫃台抹乾淨。

想到那天,她心裡就有點彆扭。

他昏沉許久,醒來就說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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