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心裡一頓,湊近一點兒,低問她,“我聽說,你要嫁人了?是真的麼,怎麼連我也瞞著?那人……那人好不好?是不是正經人家?”她琢磨著,該怎麼側麵提醒郭恬一聲才好,得叫她看嚴了那人,彆再叫他朝三暮四的在外胡來。
郭恬捂著臉嬌嗔道:“安姐兒你說什麼呢?”
安安笑她,“跟我有什麼好害羞的?快跟我說說!是哪家公子,叫我們郭二小姐這般傾心。”
郭恬笑著來嗬她癢,嗔道:“叫你胡說,叫你胡說。”
等鬨夠了,才小聲地跟她耳語,“……我才見了兩回,都是在屏風後頭偷眼瞧的,他……他家世很好,一表人才,特彆特彆好看,真的……安姐兒,下回你瞧見了就會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安安歎了聲,握住她的手道:“這麼好的人,你越發得看緊了,長得好看的男人都壞,千萬彆被他灌了迷湯什麼都信他。”
郭恬驚詫地望著安安,霍公子那麼完美的人怎麼被安安詆毀成這樣?“安安,你說什麼呢?他才不壞。”
瞧這架勢,郭恬甚至要為了那個隻偷看了兩回的男人跟她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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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晉是傍晚到的家。
陪彥哥兒度過了最艱險的一線天,再往前走官道,路上太平,帶的人手也足,自然要鍛煉他獨自上路。
趙晉直奔淨房去洗漱。
然後一家四口聚在一塊兒吃飯,想到正在路途中吃苦的彥哥兒,柔兒忍不住又想哭。等孩子們都回各自院子去了,趙晉才把人抱到帳子裡哄。
“彥哥兒大了,我十三那年也是走南闖北,身邊那麼多伺候的人呢,你擔心些什麼呢?”
哄著哄著,懷裡的人止了淚。
趙晉走了幾日,此刻如此親近,又處在最讓自己放鬆的家裡,他心頭一熱,手撩到雪青色綾裙係帶,沒猶豫地散了。
柔兒淚痕未涸,眉頭輕蹙喚了聲,趙晉越發忘形,擁著她不放。
等床幔重新垂下來,他和她並頭躺在帳中,“孩子們大了,再過幾年,成親的成親,生養的生養,咱們家就越發熱鬨了。”
柔兒有些惆悵地道:“安安的婚事我著實好迷茫,不知怎麼才能給她挑個最好最好的人。又舍不得她出去跟人過日子,想永遠在我身邊兒,我守著她……”
趙晉闔上眼,也跟著歎了聲。“閨女非得嫁出去麼?我想為她選個上門婿,就跟咱們一個院住著,叫那臭小子永遠不敢欺負她。”
柔兒捶了他一記,“您又胡說。好人家的男兒,哪會願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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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三爺府上唱堂會,柔兒帶著安安和澈哥兒都去了。上回在陸府鬨了不快,柔兒明白這次的宴席是齊氏專門向她請罪才辦的,不好拂了她麵子,傷了情份又多樹一門敵人,何苦?
大約是有意避嫌,今天陸二夫人和陸雪寧都沒來。
齊氏把柔兒請進屋裡說體己話,“……對不住得很,那時候我不知郭嘉對霍公子有意,幸虧沒往深說,但也真的過意不去,我本是好心,想替安姐兒多謀個好人兒,哪成想好事辦成了壞事,好姐姐,您要是生氣,您打我罵我,千萬彆不理我啊。”
她愧疚得都要哭出來了。
柔兒扶了扶她肩膀,“罷了,安姐兒的婚事我會看著辦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不會錯怪的,你疼安安,我心裡都明白。”
齊氏當真落了淚,覺得過意不去,“實不相瞞,這麼幾回的事鬨的,我都覺得沒臉見您了。”
柔兒笑笑道:“這有什麼?咱們是自己人,不說這樣的客氣話,走吧,外頭賓客都等急了,你這個當女主人的一直不露麵怎麼行?”
兩人挽著手走出來,往花園聽戲去了。
戲台設在湖邊,觀眾臨水而坐,三麵遮了十二扇鏤花大屏風,春風不時從鏤花紋路中拂進來,春光宜人正好。
湖中心的忘遠亭上,有人正朝這邊觀望。
陸嵩指著坐在最邊上的一個女孩子道:“那就是郭二小姐,母親特特把她安排在您能看見的位置上。郭二小姐不僅長得美,還頗有才情,您若是願意,待會兒我叫妹妹引她過來,您與她說說話?”
霍騫笑容冷下來,“陸公子說的好景,指的就是這個?陸公子也是讀書人,難道不懂非禮勿視這四個字嗎?遑論,您還說什麼,要我去與郭二小姐孤男寡女處在一塊兒說話?陸公子究竟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郭二小姐,抑或是太瞧不起您自己了?”
陸嵩被斥得臉通紅,霍騫處處占理,駁得他說不出話。
霍騫不再理會他,快步退下亭台,徑直走向湖對岸的小道,侍人輕手輕腳地迎上來,稟道:“爺,趙姑娘來了。”
霍騫揚了揚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把她帶到紫竹林,你在外守著,莫叫旁人打攪。”
侍人眉眼含笑,垂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