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惠文帝親自斷案, 證明了魏明珠的無罪。
魏明珠無罪, 有罪的便是那個端花盆的宮女了。
其實惠文帝猜得到, 這個宮女可能是受了誰的指使才要針對魏明珠的, 無論背後的人是麗妃還是薛太後, 解決起來都是個麻煩。
既然他來的及時,魏明珠也沒有受傷, 惠文帝覺得,這事到這裡就算過去了。
惠文帝日理萬機, 不想再為了一點小事勞心操神。
他給宮女定了罪, 命人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正常情況下二十板子不足以要人的命, 但惠文帝給了大太監馮祥一個眼色, 馮祥明白了, 又朝帶宮女下去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就這麼幾個眼神飄來飄去,可憐的小宮女還沒有意識到, 她就要死了。
小宮女被拉了下去, 魏明珠無罪釋放,薛太後沒得到想要的結果,氣都被兩個兒子氣死了,哪還有心情賞花?隻說身體不適先走一步。
薛太後一走, 麗妃也沒臉再待下去, 嘟著嘴向惠文帝請辭。
惠文帝不能批評太後老娘,對麗妃就不客氣了, 當著眾人的麵責備道:“這麼顯而易見的事, 你作為一宮之主卻看不出來, 一把年紀的針對一個孩子,讓朕如何放心把二皇子放你宮裡?你回去好好思過,明日便送二皇子去皇子所。”
按照規矩,皇子們滿四歲後才會搬去皇子所撫養,現在太子已經搬過去了,二皇子還要再等半年才輪到他。
麗妃進宮多年隻得了二皇子一個兒子,養在自己身邊還各種不放心呢,怕乳母、嬤嬤們照顧不周傷了病了二皇子。如今惠文帝一點準備的時間都不給她直接要帶走她的兒子,麗妃花容失色,哭著跪到了惠文帝麵前:“皇上,臣妾知錯了,請皇上再給臣妾一次機會,二皇子他還小,他是無辜的啊!”
惠文帝一聽,眼裡更冷了:“無辜的?難道在你心裡,朕專門給皇子們安排的皇子所是什麼牢獄不成?朕安排皇子們住進去是要懲罰他們?”
麗妃懊惱自己說錯了話,還想解釋,惠文帝肅著臉朝她擺擺手:“退下,彆壞了朕賞花的興致。”
麗妃咬唇,一邊擦淚一邊帶著二皇子退下,回宮訴說離彆之情。
惠文帝雖然說要賞花,但清心閣裡除了潘皇後、柔妃還有阿秀、孔圓圓等臣婦女眷,他留下來不合適,交代潘皇後、柔妃繼續招待客人,惠文帝站了起來,走到魏明珠麵前。
魏明珠眼睛還紅著,倔強地看著他。
這樣的眼神,惠文帝心中忽地一疼。
曾幾何時,也有個姑娘這麼倔強地瞪過他,後來她再也不肯見他,再後來——
魏明珠既是魏瀾的兒子,也是她的親侄子,也難怪眼神會有所相似。
惠文帝伸手,想要摸摸魏明珠的腦袋。
魏明珠立即後退,不肯讓他摸。
惠文帝失笑,逗弄道:“朕剛剛替你洗刷了冤屈,你不謝謝朕嗎?”
魏明珠哼道:“是你家裡的宮女誣陷我,你的母親妃子責備我,我為何要謝你?”
一直在外麵站著的魏瀾終於開了口,厲聲斥責道:“孽子不得無禮,還不跪下!”
聽到他的聲音,阿秀才終於發現魏瀾來了,一個人強撐了這麼久,現在看到魏瀾,看著他一身官袍威風凜凜地站在不遠處,阿秀眼圈一紅,那盈滿心頭的委屈與後怕泉水似的一股股往上湧,桃花眼中很快就蓄滿了淚,遙遙地望著他。
周圍都是人,魏瀾飛快看她一眼,便朝惠文帝跪下了,低頭請罪:“臣教子無方,縱得他目無尊卑,還請皇上責罰。”
阿秀見了,趕緊也跪了下去。
魏明珠見父親都跪了,方繃著小臉跪在了惠文帝麵前。
惠文帝豈會跟一個五歲的孩子計較,更何況魏明珠的話雖然不敬,卻是事實。
讓魏瀾夫妻起來,惠文帝笑著單手扶起魏明珠,認真道:“你說的對,朕沒管好宮女,是朕的錯,這樣,朕送你一件賠禮如何?”
父親在後麵盯著他,魏明珠不敢再放肆,低著頭道:“不用。”
惠文帝堅持要補償於他,視線掃過魏明珠腰間的玉佩,惠文帝有了,道:“朕賞你一塊兒玉佩,隻要你沒有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有朝一日你被送至官府或內廷司,憑這塊兒玉佩,朕都可以饒你一次。”
魏瀾聞言,正色勸諫道:“皇上不可,犬子行事張狂,臣怕他有了您賜的玉佩,更加肆無忌憚。”
惠文帝問魏明珠:“是這樣嗎?”
魏明珠想了想,哼道:“我才不會被人送到官府,皇上送我玉佩我也用不上。”
惠文帝笑道:“那什麼是你用得上的?”
魏明珠鳳眼一轉,斜著對麵的郭六郎道:“他輸給我的弓我看不上,皇上送我一把好弓吧!”
郭六郎氣得直瞪眼睛!七寶弓是祖父送他的,魏明珠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
小孩子天真無邪,惠文帝準了魏明珠這個要求,道晚上讓魏瀾將弓帶回去。
魏明珠終於笑了。
惠文帝帶上端王、魏瀾離開了清心閣。
回禦書房的路上,端王又酸了魏瀾一把:“雖然那小子今日受了委屈,可聽聽他與皇上說話的語氣,魏瀾你平時都是怎麼管教孩子的?仔細養出個紈絝子弟,將來壞了你的名聲。”
魏瀾虛心道:“王爺說的是,回去臣一定嚴加看管犬子。”
惠文帝回想魏明珠與郭六郎的表現,點評道:“朕看明珠很不錯,不卑不亢,小小年紀還知道照顧嫡母。”
端王沒看出來,小聲嘟囔:“皇兄偏心魏瀾,都偏到他兒子頭上了。”
惠文帝瞧過去:“你在那兒嘀咕什麼呢?”
端王乾笑:“臣弟沒說話啊,皇兄聽錯了。”
惠文帝瞪了他一眼。
***
清心閣這邊,賞花的氣氛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