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案遲遲沒有進展, 除了丟了孩子的家人極其親眷,其他百姓漸漸都對破案失去了信心。
但就在這天上午, 京城及周圍縣府村鎮的官差突然在各要道路口張貼出告示, 不認字的百姓拉著認字的讓幫忙念,這才得知錦衣衛已經找到了六個丟失的孩子, 叫六子家人去認親,告示上還寫出了六子死去的慘狀,並聲明已經活捉了一個凶手, 錦衣衛正連夜審訊, 逼問凶手同黨。
六個可愛的孩子啊,全被凶手挖了心!
百姓們恨得目眥欲裂,短短半天功夫, 京城一帶大街小巷談論的都是此案。
大臣們比百姓們知道的更詳細。
早朝的時候, 魏瀾親自向惠文帝彙報了抓捕凶手的經過,說那凶手嘴裡藏著毒隨時準備自儘, 但錦衣衛的迷藥瞬間發作, 讓凶手沒能得逞。魏瀾還推測該凶手隻是死士, 她背後一定藏著一個有權勢或財勢的人。
惠文帝問他:“凶手可交代了什麼?”
魏瀾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很忠心,暫且還不肯背叛主人, 不過皇上放心, 明日早朝, 臣定能結案。”
百官看到他的笑, 都感到渾身一寒。
據說錦衣衛裡麵設有各種刑具, 活人進去恨不得死了, 死人進去也會詐屍。
端王也想破案,他快要當爹了,京城出了這麼一個殘害無辜稚童的凶神惡煞,端王恨不能親手揪他出來!
“魏大人說得囂張,倘若明早你破不了案,又如何?”端王習慣地諷刺魏瀾道。
魏瀾便跪到大殿之上,向惠文帝立下軍令狀:“倘若明早臣依然沒能揪出凶手,臣會辭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至死不再入朝為官。”
惠文帝麵露為難,但既然魏瀾有信心,他一拍龍椅扶手:“好,明日朕等愛卿的結果!”
魏瀾叩首,轉身退出了大殿。
百官們你看我我看你,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魏瀾肯定有把握能審出凶手啊,否則怎會拿一輩子的仕途做賭注?
大臣們都很期待明早,無論魏瀾能否破案,都有熱鬨瞧了。
隻有一人,心急如焚。
***
錦衣衛有很多地牢,魏瀾將女死士的屍首放到了最隱秘的一間,除了進入這間地牢的人,外麵的人隻能聽到聲音。
魏瀾親自審問犯人,隻留了兩個心腹在外麵。
凶手已死,魏瀾自然審問不出什麼。
魏瀾在等消息。
他要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將破案的希望全放在了這個“活捉”的凶手之上,借此蒙蔽藏在暗處的真凶。
死屍身邊,擺著她留下的那個食盒,普普通通的食盒,裡麵放著一個普普通通的瓷碗,但在瓷碗與食盒中間,填滿了冰塊兒。
凶手將心放到碗中,任誰都會聯想到有人要吃這些孩子的心。
什麼人會喪心病狂地吃人心?還是一個能養得起死士的人?
幕後真凶一定是個富戶,可能是富商,也可能是勳貴官員。培養死士需要時間,至少幾年的功夫,幕後真凶為何以前沒有吃人心的習慣,今年突然開始吃了?
魏瀾斷定,今年上半年幕後真凶的身邊一定出了什麼變故。
什麼樣的變故會促使他吃人心?
做生意失敗了,仕途不順,這些橫禍吃什麼都不管用,除非是幕後真凶突然重病,他遍尋良醫都根治不了,才會想到這種血腥殘忍的偏方。
魏瀾已經派心腹暗探去查了,凡是半年內頻繁請郎中去府上看病的權富之家都是他的目標。
與此同時,魏瀾還安排人盯著皇城門口,但凡有人回府,官員也好,官員身邊的小廝也好,都要立即稟報他。
魏瀾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盛夏的日頭連續不停地炙烤著大地,樹葉蔫蔫地掛在樹上,鳥雀也都無精打采地躲在葉子底下懶懶地趴著,隻有知了不知疲倦地叫著。
這麼熱的天氣,除非不得已,否則誰也不想出門。
戶部衙門,寧國公之子、薛太後的親侄子寧國公世子連續跑了幾趟恭房,同僚們見他臉色難看,都勸他回府休息。
寧國公世子慚愧地解釋道:“昨晚貪涼吃了很多西瓜,沒想到吃壞了肚子。”
同僚們笑著表示理解。
寧國公世子將手頭的差事分派給下屬,這便告假出宮了。
錦衣衛的暗探馬上將消息報告給魏瀾。
魏瀾當即想到今年三月份開始,五十出頭的寧國公便臥床不起了,據說是時常心悸咳血。
每天生病的人那麼多,魏瀾又連續忙碌一個月,如果不是寧國公世子在這個節骨眼離開,魏瀾根本不會想起寧國公!
如今一想起,魏瀾幾乎斷定寧國公世子是回府報信去了!
一旦給寧國公機會銷毀證據,那就算暗探們查到最近寧國公一直在尋醫問藥,錦衣衛也沒有證據指認寧國公!
魏瀾當機立斷,命心腹帶一百錦衣衛去寧國府,不許任何人妄動!
心腹麵露遲疑:“大人,太後娘娘……”
魏瀾冷聲道:“速去安排!”
心腹得令,立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