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節,薛氏被丈夫魏鬆嚴逼著打掉了一個孩子,但國公府裡除了魏鬆嚴、魏瀾及父子倆各自的心腹,並沒有其他人知道莊子上發生了什麼。
魏鬆嚴得了新歡水嫩嫩的芽兒,總體心情還算不錯。
宋清雅懷了身孕,魏沉偷偷勾搭了蕊兒隔三差五的偷/歡,夫妻倆都喜氣洋洋的。
風波堂的氣氛也很好,因為魏瀾說了,晚上帶阿秀、魏明珠娘倆去街上賞燈。
白日裡一大家子陪著太夫人吃了一頓家宴,除了菜色比平時更豐盛,沒什麼特彆的,到了傍晚,魏瀾、阿秀、魏明珠提前兩刻鐘吃了晚飯,然後就換衣服出門了。
魏瀾、魏明珠穿的還是那麼多,阿秀加了件披風,回到前院看到隻穿一層中衣、一層秋袍的魏明珠,她捏捏小男孩的胳膊,擔心道:“怎麼就穿這麼點,晚上風冷,快去給少爺取件披風來。”
魏明珠不高興,推開阿秀的手道:“我不冷,誰都像你似的弱不禁風。”
阿秀堅持:“你現在不冷,到了街上就冷了。”
魏瀾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爭辯。
魏明珠突然一指父親,對阿秀道:“父親穿的跟我一樣,你怎麼不去勸父親?你若是說服父親也穿披風,我就穿!”
阿秀看向魏瀾。
魏瀾靠著椅背,鳳眸晲了她一眼。
大男人火氣旺盛,阿秀才不擔心魏瀾會凍著,無論魏明珠如何拒絕,她都讓人去取了披風來。
魏明珠阻止不了她使喚下人,但他可以不穿!
丟下阿秀與父親,魏明珠先跑了。
“走吧。”魏瀾站了起來。
阿秀走在他身邊,碎碎念:“世子爺怎麼不幫我勸勸,明珠最聽您的話,您說一句比我說一百句都管用,難得能晚上出去玩,凍著了可不好。”
魏瀾淡淡道:“我不覺得冷。”
阿秀:“您當然不怕,明珠還小呢。”
魏瀾:“他冷了自己會穿。”
當爹的一點都不知道怎麼照顧孩子的起居,阿秀真是頭疼。
夫妻倆走出國公府大門,魏明珠已經上了馬車。
魏瀾扶阿秀先上,阿秀一進去,魏明珠立即挪到側座上,歪著腦袋不看阿秀。
阿秀抱著他的披風,無可奈何。
魏瀾上來後,魏明珠終於坐正了。
顯國公府離皇城近,離熱鬨的街市遠,馬車軲轆吱嘎吱嘎轉悠了兩三刻中才到。
魏瀾自己身手了得,他負責照顧阿秀,把魏明珠交給了寒生,另外安排了兩個暗衛保持一定距離跟著,既能在出現危機時及時出手保護主子,又不能聽見主子一家說了什麼。
魏明珠玩心重,小孩子嫌阿秀走得慢,到了街市便帶著寒生跑到了前麵。
阿秀怕他出事,不時踮起腳張望魏明珠的身影,一不留神旁邊有幾個淘氣的小孩子跑過來,眼看就要撞到她了,魏瀾突然攥住她手腕往他那邊一拉。
阿秀撲到了魏瀾的懷裡。
魏瀾抱著她,看那幾個小孩子跑遠了,他才鬆開阿秀的手,不悅地道:“你看你的,不用管他。”
阿秀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夜幕降臨,街道兩側的商鋪酒樓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路邊兩側的攤鋪上也都懸掛了花燈點綴,天空一輪圓圓的月亮明晃晃的,平時那些星星也都被月光淹沒了影子。
阿秀小時候經常出門的,來到京城待嫁這些年她就像一隻被關進籠子的山雀,羽毛養得越來越漂亮,但兒時的活潑性子都被迫壓抑了起來。
現在她短暫恢複了自由,看周圍的一切又懷念又新鮮。
“糖炒栗子!糖炒栗子!又大又圓的糖炒栗子賣嘞!”
一陣風吹過,帶來了商販洪亮的吆喝,也帶來一股子甜香。
阿秀吸了吸鼻子,朝賣栗子的地方看了過去。
小女人披著桃色的披風,燈光皎皎,她側臉白皙泛著瑩潤細膩的光澤,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桃花眼充滿渴望地望著斜前方的炒栗子攤,那樣天真又憨傻的神情,與旁邊被布衣爹爹抱著的四五歲女童一模一樣。
魏瀾抓住阿秀的手,拉著她去排隊。
阿秀看著他冷峻威嚴的臉,暗暗竊喜,原來世子爺也愛吃糖炒栗子,這下她也可以跟著解饞了。
兩人排到隊伍後麵,俊男美女,穿的還都是在燈光下發亮的綢緞衣裳,吸引了不少視線。
阿秀臉皮薄,見一個牽著孫子的老太太看完她與魏瀾的臉還往下盯著她與魏瀾握在一起的手看了看,阿秀更難為情了,輕輕地掙了掙,試圖分開世子爺那修長暖和的大手。
結果魏瀾攥得更緊了。
阿秀隻好小聲提醒他:“那麼多人看著呢。”
夜色也掩飾不住她臉上的窘迫,緋色的臉嬌豔如花,魏瀾看她一眼,漠然道:“與我何乾?”
阿秀囁嚅道:“萬一遇到熟人怎麼辦?”
魏瀾還沒有開口,前麵突然傳來一道驚喜的女聲:“秀妹妹!”
阿秀認得這聲音,抬頭一看,果然是孔圓圓,孔圓圓一邊笑著朝她揮手一邊拉著她年輕俊朗的丈夫範玉林走了過來。
就在同一時間,魏瀾鬆開了阿秀的手,鳳眸更冷,薄唇抿得更緊。
“真巧,你們也出來賞燈了啊。”兩對夫妻站到了一起,孔圓圓也鬆開範玉林,抱住阿秀的胳膊親/熱地聊了起來。瞥眼冷冰冰的魏瀾魏世子,孔圓圓湊到阿秀耳邊小聲道:“我早就說過了,你們家世子外冷心熱,瞧瞧,都願意帶你過來賞燈,郎情妾意神仙眷侶,多麼羨煞人。”
阿秀怪不好意思的,回她道:“哪有啊,再說你與範大人不也來了。”
孔圓圓道:“那不一樣,我與表哥婚前便情投意合——”
“咳咳。”範玉林突然咳嗽了兩聲。
孔圓圓這才不說了,挽著阿秀排隊買栗子。
範玉林與魏瀾站到了隊伍一側。
魏瀾神色冷漠。
範玉林笑了笑:“真沒想到範某有生之年,也能看見方才那一幕,原以為世子早已斷絕七情六欲,原來也是紅塵中人。”
他從七歲時就與魏瀾共同給惠文帝當伴讀,後來大家都長大了,惠文帝因為帝王的身份最先選秀成親,他也娶了兩情相悅的表妹,隻有魏瀾一直單著,雖然弄了個私生子回來,私生子的娘卻無人知曉,想必魏瀾自己也沒把那女人當回事。可就在剛剛,他居然看見魏瀾牽著他嬌豔的小夫人,那麼溫柔繾綣的畫麵,真是讓範玉林意外。
魏瀾不屑理會。
輪到阿秀與孔圓圓買栗子了。
阿秀要了兩包糖炒栗子,沒帶荷包,她回頭尋找魏瀾的身影。
魏瀾皺皺眉,走了過去,替饞嘴的夫人付錢。
買完栗子,範玉林拉走了還想與阿秀多待會兒的孔圓圓。
阿秀同孔圓圓揮揮手,笑著看向魏瀾。
魏瀾臉色並不好看。
阿秀想起魏明珠說過,範玉林參過魏瀾一本,可能魏瀾還記著這筆舊賬。
為了讓魏瀾的心情快點變好,阿秀從包裡拿出一顆栗子,剝好了再遞給魏瀾:“世子爺嘗嘗吧,聞起來挺甜的。”
魏瀾無情拒絕:“自己吃。”
世子爺冷冰冰的,阿秀就自己吃了,吃完從魏瀾手裡拿新的。
走了一會兒,看到前麵有酒樓在辦猜燈謎的活動,魏明珠站在人群當中,躍躍欲試,寒生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那邊人太多了,阿秀見魏瀾沒有過去的意思,她便陪魏瀾站在酒樓對麵的路邊,一邊吃栗子一邊看熱鬨。
不知不覺,晚上的風開始大了,阿秀披著披風都覺得冷,她很擔心魏明珠。
栗子早吃完了,阿秀也擦過了手,她回頭望望馬車停放的位置,與魏瀾商量:“世子爺在這裡看著,我去車上給明珠拿披風。”
這次出門她沒有帶丫鬟。
魏瀾沒動,舉起手打了個響指。
一個暗衛立即現身。
在阿秀吃驚的目光中,魏瀾命令暗衛去拿披風。
暗衛立即去了,稍頃托著一條深色的男娃披風回來複命。
魏瀾叫他直接將披風送到魏明珠那裡。
魏明珠確實有點冷了,現在阿秀送了披風過來,魏明珠朝路邊看看,彆彆扭扭地接受了阿秀的好意。
孩子暖和了,阿秀偷偷瞅瞅身邊的世子爺,穿得那麼單薄,身影修長是好看了,真的不冷嗎?
趁魏瀾不注意,阿秀悄悄抬起一隻小手,再試探著勾住了世子爺的手指。
熱乎乎的,果然火氣很旺。
就在阿秀想縮回手的時候,世子爺修長的手指反勾住了她,並迅速握住了她的手。
阿秀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孔圓圓的話,說她與魏瀾是郎情妾意神仙眷侶。
今晚魏瀾主動拉著她的手,是不是說明世子爺真的很喜歡她?不單單是床上的那種喜歡?
風大,阿秀依賴地往魏瀾身邊靠了靠。
魏瀾看她一眼,替她將後麵的兜帽戴了上來。
猜完燈謎,時候不早了,魏瀾叫魏明珠回來,一家三口上車回府。
上了車,阿秀摸了摸魏明珠的手,冰冰涼涼的。
“吃點栗子吧。”她拿出專門給魏明珠買的那一包,雖然沒那麼熱乎了,吃點東西填填肚子總好。
魏明珠嘗了一口,不是很喜歡吃。
但今天晚上他很滿意。
回了府,寒生送少爺回景園,阿秀與魏瀾並肩去了後院。
阿秀吃了很多栗子,重新漱口洗手才爬進被窩。
中秋佳節,月光如水,今天的日子不做點什麼未免太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