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帝淡淡地解釋道:“朕獨獨賜明珠龍紋玉佩,是因為明珠乃唯一一個接連被皇族中人冤枉的孩子,曾經妃嬪差點冤枉他打翻了朕禦賜的黃牡丹,這次先是廢後陷害他毒害裕王世子,跟著裕王夫妻悲痛之下認定明珠害人,就連朕也險些錯判他殺人之罪。倘若明珠已經長大,真相大白還他清白也就罷了,但明珠才八歲,稚子何辜,故朕賜他龍紋玉佩,一是補償,一是提醒皇親國戚當謹言慎行,不得隨意冤枉他人。”
這麼一說,連看不慣皇帝哥哥偏寵魏瀾父子的端王都點點頭,覺得還挺有道理。
惠文帝的解釋也經由百官之口傳到了民間。
百姓們更加愛戴惠文帝了,皇上真是大公無私愛民如子啊,親舅舅殘忍殺害小孩皇上砍了親舅舅的頭,枕邊的妻子陷害無辜,皇上也明察秋毫廢了妻子的皇後之位,縱觀古今,有幾個皇帝能做到這樣?
一時之間,惠文帝在百姓間的聲望更高了。
惠文帝現在卻不太在乎百姓們的誇讚,他將魏瀾叫到禦書房,單獨與魏瀾商議要事。
“你準備何時告訴明珠真相?”惠文帝問魏瀾。
魏瀾道:“臣問過臣妹,她的意思是皇上何時公開接明珠進宮,提前幾天再告訴明珠也不遲。”
惠文帝皺眉:“那豈不是要等很久?”
魏瀾道:“臣知道皇上心急,但皇上也當考慮下明珠的心情,如果他早早與您相認卻遲遲不能進宮,遠遠看著他的父皇光明正大地寵愛其他兄弟姐妹,您是希望明珠在意,還是不在意?”
惠文帝當然不想自己的愛子受委屈,可,一想到他的兒子要喊魏瀾父親,惠文帝忽然體會到了端王嫉妒魏瀾的心情。
“罷了,這事朕不跟你談,朕要與淺淺商量,下個月明楷周歲,朕要去你府上喝酒,你趁機安排朕與淺淺見麵。”惠文帝吩咐道,並沒有給魏瀾反對的餘地。
魏瀾同意了,這次見麵免不了的,他隻管安排,妹妹如何對待皇上,那是妹妹的事。
***
六月初十,魏明楷過周歲。
兩個月前二房的魏明櫸過周歲,國公府辦得也很熱鬨,遠在冀州求學的魏沉也回來了。滿周歲的魏明櫸壯實了不少,雖然看起來還是比弟弟魏明楷小,桌子上擺滿了東西,魏明櫸抓了宋清雅提前訓練他去抓的官印,於是大家都誇魏明櫸將來一定是個大官,國之棟梁。
這次給魏明楷過周歲,因為魏瀾為官同僚比魏沉多,宴請的賓客自然也多了十幾桌。
魏瀾並沒有告訴家人皇上會來。
賓客們都到齊了,惠文帝才一身常服神采非凡地駕臨了。
魏瀾、魏鬆嚴父子來率領全家老小以及賓客們嘩啦啦地出去迎接聖上,跪倒了一片。
惠文帝笑著叫眾人平身,言明今日隻有賓客,沒有君臣。
雖然如此,哪個人趕在皇上麵前露出真性情,熱熱鬨鬨的抓周宴頓時變得拘束安靜。
隻有今日的小壽星魏明楷,被皇上抱在懷裡也沒露怯,小胖手好奇地拍了拍惠文帝的臉。
阿秀見了,差點暈倒過去,她的兒子是在打皇上嗎?
小娃娃能有多大力氣,惠文帝笑著抓住魏明楷的手,目光不經意掃過魏明珠的臉。
經過半個多月的調養,魏明珠在牢房裡瘦下去的肉又長回來了,八歲的男孩身高挺拔,已經有了幾分少年郎的俊逸,小小年紀經曆過那麼多事,魏明珠身上的稚氣幾乎全部消失,沉穩懂事地站在魏瀾身邊——
惠文帝忽然注意到,明珠與魏瀾還真有點父子相!
但他與魏瀾都是俊公子,連眼睛都是一樣的狹長鳳眼,當年先帝還笑著說他與魏瀾有兄弟相!
所以明珠像魏瀾也就是像他,總歸都是他的兒子。
見了兒子,惠文帝更想去見魏淺了。
他將魏明楷還給魏瀾,示意魏瀾快點安排兒子抓周,他觀完禮就要退下。
魏瀾並不著急,抓周講究吉時,關係到他的寶貝兒子,皇上也得讓位。
終於吉時到了,魏瀾親自將魏明楷放到了擺滿各種吉利物件的大桌子上。
宋清雅為了圖好兆頭作弊了,阿秀沒那個心眼,隻想看兒子的真正心意。
在眾人的圍觀下,魏明楷抓了一樣捏了會兒再放下,抓抓放放,最後抱著一隻金碗啃了起來。
“哈哈,這小子投胎成世子爺的兒子,可不就是天生抱了金飯碗,什麼都不用愁了!”
“就是就是,想要什麼親爹給他掙,他隻等享福就行。”
阿秀第一想的是兒子可能跟她一樣是個能吃的,忽然聽到賓客們的誇讚,金飯碗竟然還有不愁吃穿的意思,阿秀登時高興起來。金飯碗好啊,誰不想抱個金飯碗呢?
惠文帝看著憨態可掬的魏明楷,突然心念一動,魏瀾送他去書房“休息”時,惠文帝低聲問道:“明珠當年抓的什麼?”
魏瀾如實道:“那日不巧趕上他生病,抱著臣妹不肯鬆手,抓周便作罷了。”
惠文帝便笑不出來了。
這麼多年生生與自己的骨肉分離的,又何止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