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一下,魏瀾又帶著家人搬回了顯國公府的大宅子。
搬過來前宅子裡重新打掃過了,該翻新的也翻了新,區彆就是,因為魏鬆嚴出了家,魏瀾變成了新的一家之主,魏瀾與阿秀帶著孩子們住進了國公府的正院。
太夫人繼續住她的榮樂堂,順帶教養魏三爺魏洲,薛氏由太夫人做主又被禁足在了昔日的偏僻小院,魏鬆嚴的通房丫鬟芽兒年紀輕輕,太夫人問她想繼續留在侯府還是出去,芽兒想出去,太夫人便給了她二十兩銀子,放芽兒出府改嫁。
這些都是府裡的老人,阿秀都熟悉,她不熟悉的,是回來待嫁的大姑娘魏淺。
阿秀第一次見魏淺時,終於明白為何這麼多年過去,惠文帝依然對魏淺念念不忘直接封她為後了。在阿秀心中,端王妃袁紫霞一直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女人,魏淺出現後,袁紫霞立即排到了第二。
隻是袁紫霞美得嫵媚,魏淺美得豔麗華貴,像一朵國色天香的牡丹,這種截然相反的氣質讓阿秀下意識地不敢去魏淺麵前充嫂子,更何況魏瀾還敲打過她,讓她記住魏淺先是皇後,然後才是她的小姑子。
阿秀敬畏魏淺,就像她剛嫁過來時敬畏魏瀾,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倒是魏明楷、魏明櫸,都很喜歡這位美麗的像仙女一樣的姑姑。
兩個小家夥都是魏淺的嫡親侄子,魏明楷長得結實,虎頭虎腦人也更淘氣,魏明櫸瘦一些,秀秀氣氣的,明明他才是堂兄,卻更像魏明楷的小跟班,什麼都聽魏明楷的。
兩個小男娃在院子裡玩耍,魏淺笑著看了一會兒,對阿秀道:“明楷愛笑,像嫂子,大哥小時候可不這樣,二弟若得罪了他,大哥臉一沉,二弟就嚇得不敢再說一句。”
阿秀心想,彆說小時候,現在魏瀾一拉臉,魏沉也不敢吭聲。
她拘謹地道:“我什麼都不懂,孩子還是像你大哥好,長大了也有出息。”
魏淺目光微黯。
她當初也是這麼想的,覺得大哥是天底下最出色的男子,明珠跟著大哥,哪怕一輩子都是個私生子,隻要學得了大哥的本事,將來做什麼都能獨當一麵。
她狠心做了決定,大哥才抱明珠回府,魏淺便後悔了。
隻是她不能再反悔。
一晃這麼多年過來了,上次母子見麵,魏淺看得出來,兒子嘴上喊她娘,眼裡沒有一點看娘的眼神。
魏淺心酸,不止一次幻想如果當初她沒有送走明珠,母子倆會變成什麼樣。
可惜沒有如果,多愁善感也隻是偶爾,從與惠文帝重逢的那刻起,魏淺便知道自己該走一條什麼樣的路。
“大嫂,這幾年多謝你替我照顧明珠。”魏淺目光如水地看著阿秀,她沒能給明珠的,嫂子替她給了,讓她的明珠變得少可憐了一些,至少童年歲月裡有個娘親陪在他身邊,在他生病的時候守在床前照顧,在他被外人欺負時擋在他麵前。
阿秀心裡一咯噔,魏瀾的警告猶在耳邊,阿秀忙道:“不敢當不敢當,你大哥囑咐我好好照顧太子,我隻是聽他的吩咐而已。”
魏淺被她緊張的樣子逗笑了。
回頭與魏瀾單獨相處時,魏淺埋怨道:“大哥與嫂子說了什麼,怎麼嫂子一直都很怕我似的?”
魏瀾淡淡道:“你是準皇後,她小戶出身,沒什麼出息,見到貴人都這樣。”
魏淺不信。
魏瀾轉移話題,提醒妹妹道:“明日你就要進宮,宮裡的情況我都跟你說過了,你自己小心。”
妹妹橫空出世,薛太後、麗妃包括其他妃子心裡都不服氣。當初的潘皇後母子惠文帝說廢就廢,現在惠文帝寵愛妹妹,可惠文帝才剛剛而立,不出意外還有二三十年的在位時間,妹妹與明珠都不能放鬆警惕。
魏淺明白。
臨走之前,魏淺想到什麼,調侃他道:“當初你告訴我說明珠很喜歡大嫂,我便知道她是個好女子,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才真正發覺她好在哪裡。說真的,大嫂能遇見你是她的命好,大哥能娶到她,也是大哥的福氣。”
阿秀喜歡富貴無憂,大哥都給了她,大哥疑心重城府深,阿秀單純簡單,恰好能讓大哥安心。
“恭喜大哥,得娶嬌妻。”
***
短短一個月,惠文帝為魏淺準備了一場驚豔全城的盛大婚禮。
魏淺進宮封後那天,阿秀猶如送走了一尊大佛,身心都放鬆了下來。
其實阿秀沒發現魏淺對她有什麼搶子的不滿或嫉妒,但魏瀾說的那麼嚴重,阿秀便無法用平常心對待魏淺了。嫁給魏瀾這麼久,府裡什麼大事都是魏瀾扛下來的,阿秀非常信任魏瀾的任何決定,所以魏瀾讓她敬著魏淺,阿秀便都聽他的。
夜幕降臨,國公府裡的賓客都走了,阿秀回到房裡,渾身懶洋洋地都不想去泡澡。
魏瀾走到床邊,看著呈大字型姿勢不雅躺在那裡的女人。
阿秀聽到他的腳步聲了,誰知他過來後一直都沒有說話,阿秀好奇,睜開了眼睛。
魏瀾笑了笑:“妹妹出嫁,你這麼高興?”
這語氣,好像在嘲諷阿秀是個不歡迎小姑子常在家裡久住的壞嫂子。
阿秀立即坐了起來,瞪著他道:“我不是高興,我是慶幸自己不用再擔心不小心說錯話得罪皇後娘娘,說起來都要怪你,如果不是你繃著臉囑咐了我一大堆,我用這麼提心吊膽嗎?真要嘲諷,也該我嘲諷你不把皇後娘娘當自家人。”
魏瀾坐到她身邊,捏捏她氣鼓鼓的小臉,意味深長道:“家人也分遠近,在我這兒,你與明楷才是排第一。”
阿秀想到了明珠,小聲問:“太子呢?”
魏瀾看向窗外,半晌才道:“他有自己的造化。”
阿秀靠到他懷裡,陪他一起想宮裡的小少年。
魏瀾並不喜歡這種氣氛,他喜歡她一直都沒心沒肺沒有煩惱。
“一身汗味兒,去沐浴吧。”魏瀾假意聞了聞她的頭發,嫌棄地推開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