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差事他若接了,那可比當年的麻爾圖都強,麻爾圖再怎麼著,也沒有給誠親王上課的機會。
胤祉還在細細解釋契約書上的條款:“上課的地點由您來選,可以放在我府上,也可以到您這邊來,您莊子附近有皇阿瑪剛賞賜我的一處園子,也可以把上課的地點放在那裡,上課時間和地點都隨您的意……”
靳輔恨不得現在就把名字簽上,不過不能著急,這兩天他要好好準備一番才是,既要讓誠親王和新科進士們聽懂學會一些基礎,還要讓這些人意識到修水利不是一件那麼簡單的事兒,還得是需要經驗豐富的人來坐鎮。
整個大清,沒有比他治水經驗更豐富的了,薩穆哈這老家夥也不成,彆看坐鎮工部十七年,可修過的水利還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剛把誠親王送出去,轉頭靳輔就在契約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他也就是眼睛花了些,其他毛病沒有,太醫來看也是如此。
靳輔好歹是等到誠親王出去才簽上名字的,等輪到麻爾圖,沒等誠親王把話說完,就把手攤開了。
“契約書您帶了嗎?我簽。”
這流程他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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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誠親王從山西回京後,京城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誠親王,尤其是誠親王病愈後,畢竟這人實在是太折騰了。
當年直郡王還不是郡王的時候,曾讓劉禦史參過誠親王一本,誠親王的報複猛烈又持久,先是折騰了兵部兩三個月,差點把兵部折騰得散架了,把吃進去的油水吐出來的不知多少,之後又企圖挖掉皇長子黨的鎮山太歲——納蘭明珠。
若非當時萬歲爺出手將納蘭明珠綁死在大阿哥船上,說不定就讓誠親王得逞了。
如今直郡王消停了,直接不爭了,納蘭明珠誰也不投,主動登上誠親王府的門,說不定就是那時結下的情誼,當初被萬歲爺阻止,現在人家又續上了。
由此可見,誠親王是個記仇報複心還重的人,當年可以報複大阿哥,如今也絕不可能對太子手軟,眾人都在等著誠親王出招呢,尤其是太子黨的人,生怕被誠親王捉到小辮子,都謹慎了不少。
倒是索額圖,鹽商的錢照拿,這是得銀子最安全的地方,誠親王的手伸不到江南,這裡頭貓膩多著呢。
就算有朝一日萬歲爺把誠親王派到江南去,那也絕對不會查鹽官、鹽商,查販賣私鹽的可能性倒是極大,販賣私鹽的人可都是在跟朝廷搶錢,跟他們和萬歲爺在搶錢。
索額圖的眼睛一直盯著明珠,比起莽撞膽大的誠親王,老謀深算的明珠才是最有威脅的那個人,這老狐狸指不定會在背後使什麼陰招呢。
“太子爺,您不覺得直郡王太安靜了嗎?就算他已經退出去不爭了,可他當初對明珠多好,明珠得了頭疾,直郡王一趟趟往明珠府上跑,比明珠親兒子都孝順,說是掏心掏肺都不為過了。如今納蘭明珠輕易就去投了誠親王,直郡王就算這幾年和誠親王關係還不錯,也很難不生氣吧。”
說實在的,當初直郡王對納蘭明珠的上心程度,他瞧了心裡頭都犯酸,如果輪到他生病的時候,太子爺對他有直郡王對納蘭明珠的一半,他便心滿意足了。
太子和索額圖有著多年的默契,根本不用索額圖把後麵的話說完,就已經猜到了索額圖的打算,但他並不認同。
“你想讓老大去對付老三?不太可能,老大如今已經被老三養成了沒有牙的老虎,哪還有什麼鬥誌,不是忙著建府邸,就是往馬球場跑。”
老三生生用銀子把老大的鬥誌給砸沒了,老大呢,從前他也覺得老大不算聰明人,但絕對不蠢,可偏偏在老三的事兒上,蠢的可笑,被老三賣了還在幫老三數錢。
那日的朝會上為了老三公然給他難堪,都快成老三的打手了。
“誠親王給的錢是多,可直郡王如今也不缺錢了,而且他和納蘭明珠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用錢能衡量的。”
明珠病重那段時間,他天天讓人盯著納蘭府,等著聽納蘭明珠見閻王爺的消息,所以他清楚的知道直郡王去納蘭府去的有多勤。
一天恨不得去三趟,一天能在納蘭府待三四個時辰,不是往納蘭府領太醫,就是領民間神醫,還去廟裡燒香拜佛……
一般的孝子都做不到這樣,他親阿瑪病重的時候,他們兄弟幾個都沒有像直郡王這樣。
等到哪一日他也得了重病,太子爺他是不敢指望,一國儲君手裡的差事多了,沒有多少空閒,隻是希望能有一個如直郡王那般的兒子。
為了這件事兒,索額圖都酸了好幾年了,他不覺得這樣的深情厚意能用銀子換來,世上有幾個像納蘭明珠這樣的小人,可以因利忘義,直郡王退了就另投下家,半點風骨都沒有。
他若是直郡王,絕忍不下這口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