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丹德裡奇城。這是一座很有文化底蘊的城市,聞名的艾格丁森堡大學便是坐落在這座城市中。它的得名取自於當初聯邦的第一任領袖,喬恩·丹德裡奇,這是他的故鄉。它的位置也距離愛麗絲的家很近,是兩座彼此相鄰的城市。
而今天的這樁故事卻是發生在城市的另一麵,是距離我們的小愛麗絲較遠的一方。
愛格一家決定今日去參觀城中的一座博物館。這座博物館占地麵積不大,在市內也不有名,它比較特殊的是收藏之物的性質。它收藏的不是名人字畫與古董,而是一個個令人悚怖的人體器官,並且,這些器官也都不是完好的,而是遭遇過病變的。
愛格夫婦都是畢業自著名大學的高學曆人士,他們的孩子是一個十二歲的孩童,被孩子的母親親手牽著,走過一個個形狀怪異的器官前。
看的出來,孩子很恐懼。
但他的父母卻是很有耐心。隻聽那位父親彎下腰來,輕聲地對著他的孩子講解道:“……彆怕,這些都是人類都有的器官。它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壞掉了。”
“為什麼壞掉了?”孩子問。
父親回答道:“在這裡的俱是生了病的,生了病就會很痛。我們看到了它,就知道它是什麼樣子的,知道它有可能是怎麼來的,是怎麼影響我們的。然後就想辦法去遠離它,預防它,將它消除。”
他們路過一個玻璃的展示櫃,裡麵放著的是一隻長滿了水泡的手,它形狀完好,隻是堆疊的水泡擁擠在背部,讓它看上去格外詭奇。孩子被嚇了一跳,連忙跑到了前方去。
前方的是一個圓柱形的浸泡缸,裡麵浮沉著一塊黑色的肺葉,它看上去僵硬冰冷,非常可怖。
他的母親在一旁“恐嚇”道:“若是以後你不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吃不健康的東西,就有可能變成這樣哦。”
孩子目中流出恐懼。而就在這時,一道黑色的影子他視覺的角落裡閃現而出,他被嚇了一跳,高聲尖叫起來。
孩子的父母也慌了,父親趕忙將兒子攬到身後,母親則是倚在他身邊,一起看向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那是一個低矮的老人。他身形佝僂,手中持著一根木杖。臉上布滿了皺紋與斑點,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窩裡,渾濁的眼珠子裡透出陰冷的恐怖。他的頭發脫落了,隻剩下稀疏的幾縷白色,他就像是一個活的立體像,向人們展示了一副衰老的軀體,該是如何的模樣。
父親先是有些驚訝,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是科沃茲館長啊,你在這裡,嚇了我們一跳。”
老人沒有說話。他深深地看了眼這一家的三口。夫妻倆年輕而富有,各自都有一份體麵的工作,孩子則是健康有活力,一雙咕嚕嚕的眼睛正躲閃著不敢看他。
他忽而浮起一抹笑,蒼老的聲音嘶啞低沉,仿佛是從深深的墓穴下傳出的,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孩子的臉:“是小愛格呀,這是你的孩子嗎?看起來真是可愛啊!”
孩子不敢出來。父親有些尷尬,他道:“是啊,從大學畢業後,我也有十多年沒來了,科沃茲先生還好嗎?你看上去,嗯,嗯……還很不錯啊,哈哈……”
老人就這樣盯著他,漸漸的,他也沒再笑了,場中一時寂靜。
愛格一家有些緊張。女主人悄悄握緊了自己丈夫的手。老人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我們還是先走吧,這裡看起來有些可怕……”身後傳來女人細微低弱的聲音,男人也猶豫了,他躊躇了一小會,像是裝模作樣地再看了幾眼,就悄悄地離開了。
老人走入了黑暗裡。這裡是館中的內部,除開他以外,其他人並不被允許進入。入了內部,他一直以來偽裝好的鎮靜就被卸下了,他呼哧呼哧喘息了好幾下,一雙眼中閃過殘忍冷漠的光。他握緊了手,仿佛手中持有的不是他的手杖,而是旁的什麼東西。
便是在這個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道如同看到什麼有意思事物的笑聲。
“誰!”他厲喝起來。環顧四周,明明是老邁不堪的身體,卻顯露出淩厲無比的殺氣。
“多麼羨慕啊,”這個聲音悠悠道:“鮮活的身體,初生的年齡,這些都是你不再能擁有的,你是在嫉妒那個孩子嗎?”
老人將手中的杖往外掃動,他被戳中了心中所想,但表現出來的不是退縮與軟弱,而是極致的惡意。他死死地盯著前方,在那裡,在那本是博物館的牆後,有一人施施然地從中走了出來,他披著一件全黑的袍子,麵上是森白的羊骨,他從那邊走來,圍牆對他來說,仿若是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