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的錯?(2 / 2)

月出皎兮 卉苗菁彩 7282 字 7個月前

反是呂氏半年來見多了謝奕跑圈,比較淡定,自顧看著腿上紅臉紅頭的繡球和雲氏腿上的喵喵一問一答,心裡歡喜:她的繡球可算活潑起來了……

感受到他爹娘四道審視目光,謝尚不自覺地有些臉紅——謝尚知道他爹娘在想什麼,偏無法自辯。

他明明很行的,現在必然是更行了。

他真的不是他爹娘想的那樣啊!

……

謝尚想著跑圈的好處,必須給他爹知道——起碼不能再叫他誤會下去,直言承認道:“是!”

“為什麼?”謝子安脫口問道。

“因為跑圈,”謝尚解釋道:“可以強身健體,清醒頭腦,鍛煉意誌,磨礪心性!”

至於行不行,反是細枝末節。

滿腦子可惜兒子精力沒用在再生個孫子上的謝子安……

看謝子安不說話,謝尚繼續道:“爺爺,爹,去歲我外放陝西鄉試同考時,巡視考場,看到士族子弟和寒門學子考試時不同狀態,有些感觸。”

“怎麼說?”

提及鄉試,謝子安終於端正了一點態度。

謝尚乘機提議:“爺爺,爹,咱們邊走邊說!”

堂屋裡太多丫頭媳婦,有些話謝尚覺得不宜給她們聽去。

聞言謝知道自是沒有異議,當先邁步,謝子安看看周圍,緩緩跟上。

“陝西地處西北,”配合著兩位長輩的步伐,謝尚慢慢講道:“氣候寒冷。才剛八月,天就冷得跟咱們江州十月入了冬似的夜裡能上凍。”

“按製,入場考試的秀才可穿綢布皮氈,所以僅憑衣著就能區分開士族寒門!”

“鄉試三場。第一場第一天白日還好,看不出穿皮的士族和穿布寒門的不同,但等入夜霜降,這差彆就顯出來了——穿皮子的士族卻似比穿布的寒門更覺寒冷,於號房裡各種坐立不安,輾轉反側,反觀布衣寒門則多能燭下修稿,直至蠟燭燃儘。”

“如此第二日再看:穿皮士族中的很多人已失掉頭天寫卷的從容,變得手忙腳亂,且不少人臉上都帶出了病氣——當然士族子弟裡也有不少胸有成竹,安之若素的存在,但這於人群中的占比卻遠小於布衣寒門中的占比。”

說話間三人由堂屋踱進謝知道的臥房,謝尚想著接下來要說的話下意識地了看了一眼堂屋裡立班的仆婦。

一直隱身在房柱後的謝福見狀立閃身守在了臥房之外。雲氏見到便知他們父子有話要說,站起身請呂氏道:“老夫人,這堂屋人來人往的,風大,倒是去內屋炕上坐著暖和!”

呂氏會其意跟著站起身道:“你說的是,咱們進裡屋去!”

眨眼間呂氏同雲氏進了西套間,隻大丫頭靈芝和彩霞跟了進去,屋裡其他人除謝知道的管家謝大升外都自覺退出了正房。

眼見謝大升守住了堂屋門,顯榮便守在了門外廊下,不叫任何人靠近正房。

謝知道、謝子安、謝尚立在原地不動,直等不相乾的人都退出後謝尚方繼續言道:“當夜和第三日的情形之壞也不必多說。總之到第二場開考,空號棄考的一兩千人多是穿皮士子,布衣寒門棄考的很少,幾可不計。”

“但等第三場考完,完考的布衣寒門人數已和穿皮士子持平。”

雖然俗話說“窮學文,富學武”,但實際裡文舉考試需要長途的交通食宿,也很費錢,連帶的鄉試考試報名也是士族秀才占大頭。

寒門考一次鄉試不容易,報考者多少都有些把握不說且非常珍惜考試機會,不會隨便棄考。

謝知道參加鄉試時倒是知道同去的人裡有因病棄考的,考場出來也曾見過幾樁突然倒地昏死的慌亂,但沒想到陝西一省鄉試棄考會這麼多,竟是一場一兩千的病棄,聞言十分震驚,心說江州即便氣候好些,隻怕實際棄考的也很不少。

想著每一個棄考生都肩負著一家一族父母長輩的期許,謝知道為人父母,將心比心,沉默無言。

謝子安聽謝尚講述不免憶起自己第一次放鄉試的情景——也曾似兒子這樣沒少發“竟然是這樣”的感歎,不覺微笑。

謝子安告訴謝尚:“不止你這一場,我先前放過的三場鄉試兩場會試,不說答卷好壞,單論身體強健和心誌堅韌,也都是士族子弟不及寒門學子多矣。”

言外之意不止陝西一地,河南、直隸、甚至更高一層的集了天下舉子的會試都是如此。

至於其中原因,謝子安以為以他兒子的聰明,自會了悟,無須他告知。

“爹,”謝尚問道:“您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反是謝子安疑惑了:“哪裡奇怪?”

謝尚答:“穿皮的士子反較布衣寒門更畏冷,更易病!”

這有什麼奇怪的?謝子安心說:亞聖雲: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安樂使人惰。

但看到兒子專注的眼神,謝子安心裡一動:難不成這士子棄考眾是剛兒子提的跑圈益處的論據?

思及兒子為人處事一貫的條理,謝子安終收住了幾乎脫口的孟子,轉口問道:“依你看,該是怎樣?”

謝尚應道:“聖人雲:居移氣,養移體。又雲: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世人遵聖人訓多吃著粗茶淡飯苦求錦衣玉食——沒道理錦衣玉食的世家子身體反不及粗茶淡飯的寒門子康健,不然,豈不是舍本逐末?”

此言一出,不說謝子安,即便是謝知道也撚須沉吟:到底哪裡不對?

難道是聖人錯了?

不,不,但若是聖人沒錯,哪錯的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誰錯了呢?

明天入v三更,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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