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年年有餘(2 / 2)

月出皎兮 卉苗菁彩 10740 字 6個月前

有雲氏珠玉在前,紅棗祝成巧就容易了——不過是孩子大了,比去年的安樂祝願添一句性格養成之類的勉勵。

所以紅棗贈成巧新年:“晏晏和柔,嘉言如意”

……

作為至親,進屋後雲氏還要與雲意拜年,謝子安也要與方氏拜年。

不過男女大防,謝子安與方氏相互間不過是帶稱謂的半揖半福,連帶的雲氏和雲意間的拜年也是言簡意賅——隻一句“新年誌禧”對“迎春納福”就完了。

待四位長輩都落座喝了茶後,方輪到紅棗與雲意,謝尚與方氏,成功與雲氏、雲敏與謝子安各自拜年。

比起見謝尚,雲敏其實更畏懼見謝子安——雲敏既已確證謝子安精通看相,每每麵對謝子安,雲敏總免不了一種無處遁形的自慚形穢。

幸而身為女子,除了簡單的新年問候外,不必多話。

其實雲敏想多了,謝子安作為姑爺,本不好多打量妻兄家的女孩兒——早在十三年前兒子娶媳婦後,謝子安便沒再正眼看過雲敏。

看相算命泄天機,易糟天譴,傷身損福——說起來大家都是親戚,謝子安如此想:隻是看到好的倒也罷了,看到不好,說還是不說?

都是是非因果。

謝子安一貫惜福,自不會損己,所以乾脆不看。

橫豎雲家老太爺還在呢,再還有雲意,輪轉過來都輪不到他操心。

……

落坐後,雲芮同成功來與雲氏、紅棗賀年,而謝尚候雲敏領了成巧與謝子安和他拜好年後,也親領了謝豐與雲意、成銘拜年。

謝豐年歲雖小,卻是前程遠大。

作為謝子安的至親好友,雲意自然也擅看相。

雲意候謝豐拜好年後,親拉著去掉了鬥篷套褲,終於不再似個球的謝豐看了好一會兒,方和謝子安誇獎道:“兩月沒見,豐哥兒的樣貌出落得更好了!”

雲意於謝豐其實算個生人。但因為和謝子安對坐喝茶以及桌上擺了點心的緣故,謝豐便簡單粗暴地將其歸到了第二類:一桌吃飯類。

對於雲意伸手拉他,謝豐不僅不躲,反眨著眼睛回望過去——舅爺爺?是跟太爺爺一樣的另一個爺爺嗎?謝豐其實挺好奇。

謝豐看雲意對他笑,他便也對著雲意笑,待聽到雲意一句話裡有“豐”有“好”字,更認定雲意是個跟謝子安一樣的慈祥長輩,開心接道:“豐,好!好!秋(舅)爺,你好!”

雲意見謝豐一點不畏生,很是讚歎,連答兩個好字,又跟謝子安誇道:“豐哥兒大方靈透,知道我在誇他。還知道回禮,給我問好!”

謝子安一貫覺得孫子是自家的好,隻他常年外放,一年半載才見謝豐一麵。這回來,見謝豐麵貌向好,謝子安也不好輕下結論——正是孩子生長時候,樣貌有些變化,原是自然。

現聽雲意如此講,謝子安便知謝豐的樣貌於自家封爵的好事有感,不禁笑道:“即是二哥這樣講,看來不是我自說自話了!”

說著話,謝子安拉住謝豐另一隻手,再一次仔細端詳大孫子……

謝尚聞言跟著打量兒子,想看看兒子樣貌怎麼個出落好法,結果一貫過目不忘的謝尚愣是想不起兩月前兒子具體啥樣了。

謝尚……

雲意見狀頗為得意,跟謝子安道:“我雖不似你能慧眼識人,現今卻是占了個近水樓台。”

似他兩個月見一次麵,不說比半年見一回的謝子安了,就是比朝夕相處的謝尚也更能感知謝豐麵相變化。

兩隻小手各為雲意、謝子安拉著的謝豐則一時間不知道看誰才好,便一會兒看雲意,一會兒看謝子安,小腦袋忙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轉個不停……

兩月前的冬節,成銘忙著應酬雲意和謝尚,對謝豐的樣貌未曾多作留意——畢竟作為一個正常人,誰會特彆留意一個彆人家才剛周歲孩子的樣貌?

又不是看相算命的?

但現在聽得雲意和謝子安說話,成銘則不免懊悔:多好的學習印證機會啊,就這樣錯過了!

吸取教訓,成銘在謝豐與他拜年時也仔細打量……

聽到雲意誇獎謝豐,雲氏便與方氏誇雲芮:“這孩子大了一歲就是不一樣,芮兒看著穩重多了!”

去年初二,可不似今兒這樣坐得住。

方氏沒一點心虛地替孫子生受了雲氏的誇獎,笑應到:“孩子可不就這樣,一天大似一天,一天比一天懂事。”

“剛我瞧豐哥兒,也是長大了好多——似去歲冬月來,還走不穩當,得人抱,今兒卻是能自己走路拜年了!”

耳聽方氏提到謝豐,雲芮乘機提出:“姑奶奶,奶奶,我和功哥兒去給豐弟弟拜年!”

他不想聽他祖母話家常,老沒意思的。

雲氏本想說該謝豐給哥哥們拜年,但看到謝子安、雲意正拉著謝豐說話就低頭喝茶沒出聲,方氏笑道:“去吧!”

謝子安幾年來一趟京,且下次來京自家還在不在京都是兩說,雲芮、成功男孩子,確是得過去多多親近……

成巧看兩個哥哥都要走,也想一起去,跟著道:“姑婆,婆婆,我也去給豐弟弟拜年!”

方氏一概點頭:“去吧!”

打謝尚婚事方氏就看出來了,謝家的當家人是謝子安。

成巧但凡想進謝家門,必得過謝子安這一關。

看雲氏和方氏聊上了,紅棗也不能乾坐。知道雲敏的性子,紅棗率先開口道:“算年歲,功哥兒年後是不是就要啟蒙了?”

雲敏點頭:“是啊。族學蒙師那兒都說好了,但等到了二月三,文昌誕就去。”

族學蒙師?紅棗聞言一怔,心說謝家的族學可隻雉水老宅才有。她兒子謝豐到了年歲,可要去哪裡念書呢?對了,她現住的官帽子胡同周圍有學堂嗎?

……

雲敏度出紅棗的怔愣,不覺輕歎,反問道:“尚表弟連中六元,出身翰林,尚弟妹你還擔心豐哥兒將來沒人教嗎?”

“就似功兒去族學,為的也不全是讀書,主要還是跟族裡兄弟混個臉熟。”

沒有長房嫡孫的先天資源,旁支庶係孩子的一切人脈扶持都要靠孩子自己跟族裡爭取——族學其實是個氏族品評孩子天資品性的初考場。

養兒方知父母恩。做了母親,雲敏才真正感悟當初母親為自己各種看見看不見的打算。

雲敏默了一刻,又輕聲道:“豐哥兒身為宗子,又何須如此?正好在家清靜讀書,旁人羨都羨不來呢!”

一個人讀書有什麼意思?前世公立學校念了十好幾年書的紅棗覺得沒有參與過學校集體生活的人生不夠完整。

似謝尚早年那一身自以為是的臭毛病,就是獨生子女閉門造車的鍋。

紅棗可不想謝豐將來遭媳婦嫌棄。

看來,紅棗尋思: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這個時代的學校教育、族學。

不過品雲敏話語間的羨慕,紅棗決定換個安全話題。

“敏姐姐,”紅棗又問:“我來沒幾年,京裡的習俗不大通。所以想請教姐姐——往後功哥兒念書,也會似咱們在江州那樣搬出內宅嗎?”

“一樣的!”雲敏也舍不得兒子往後搬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特彆共情紅棗的擔心。

即為寬慰紅棗,也為寬慰自己,雲敏告訴道:“雖說搬出去了,其實早起上學前是要進來問省的。且初級蒙館,隻上半日課,午時便又家來了。午飯後歇晌,然後再習習字,溫一回早晌的功課,便又進來晚省了!”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