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更是不敢胡亂動彈,乖乖地陪著淩小白當木頭人,整個房間隻能聽到燈蕊焚燒的細碎聲響。
“被嚇到了?”淩若夕幽幽睜開眼,習慣了兒子的吵鬨,他忽然間安靜下來,反倒叫她有些不太適應。
將體內旋轉的氣流收入丹田,她翻身站起,冷冽的臉廓在燭光下,仿佛多了幾分柔和,看向淩小白時,雙眼更是柔軟得醉人。
“娘親,你不要生氣,不要不開心,寶寶逗你笑好不好?”淩小白霍地抬起頭來,小手輕輕拽著她的衣袖,眼底閃爍著暖人肺腑的關切與不安。
“我沒事。”淩若夕也知道,她今天的確失態了,隻是,一次次的忍耐,已讓她到了極限,聽到淩克清那番義正嚴詞的指責與駁斥,她才會克製不住。
但當她冷靜下來,卻又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縱然淩克清沒把她當作女兒,甚至常年不聞不問,但這是他的選擇,與她無關,他不過是不願意讓丞相府受到牽連,才會讓她去賠罪認錯,雖說自私,卻也無可厚非,她到底有什麼好生氣的?
“真的嗎?”淩小白眨巴著大眼睛,遲疑地問道,不是他不相信自個兒的親娘,而是他從未見到過,那般失控的淩若夕,一時間被嚇壞了。
“比你的銀子還真,過幾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淩小白立馬抖擻了精神,炯炯有神望著她。
淩若夕莞爾一笑:“去拜祭你的外婆。”
拜祭完後,她便要著手調查大夫人的死因以及屍體的去處,然後徹底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地方,帶著兒子,逍遙生活,這裡的一切,與她在不相乾。
九裡山,時隔六年,淩若夕策馬揚鞭再次出現在這座荒山山腳,小奶包如同一隻樹袋熊,雙手緊緊拽住她的衣襟,整個人幾乎蜷縮在她懷中,手腳並用,熟練地尋找到一個最舒坦的姿勢,屁股下顛顛簸簸的,讓他整個人也跟著上下晃動,頭頂那戳呆毛,迎風搖曳,颶風迎麵撲來,刮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隻能艱難地眯著雙眼,才能模糊看清四周的景象。
離開熱鬨的城鎮,此處僻靜、荒涼,漫山遍野的荒涼綠樹隨處可見,遠遠看去猶如一片樹海,泥濘的山路不利於馬匹行走,淩若夕利落地翻身下馬,動作有一番彆樣的灑脫,墨發飛揚,她遠眺著這座深山,涼薄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精致絕美的五官略顯緊繃,氣息冷冽,翻飛的衣訣在風中獵獵作響。
黑狼安分地趴在淩小白的肩頭,察覺到山裡沒有危險後,它就一直是這個姿勢。
母子倆順著崎嶇不平的山路緩慢朝山巔挪動著,耳畔,偶有烏鴉尖銳淒涼的叫聲響起,聽在耳裡,猶如嬰兒的啼哭,格外駭人。
“娘親,外婆就住在這兒嗎?”淩小白歪著腦袋,滿臉困惑,這鬼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倒像是傳說中厲鬼盛行的亂葬崗。
這位外婆的癖好,還真特彆,不愧是能生出娘親的女人,淩小白在心裡找了一個最合適的理由,並且對這素未謀麵的外婆,產生了一絲敬佩。
“恩。”淩若夕木然點頭,踏在這坎坷不平的山道上,她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孤身一人走在這條路上的感覺,那時的她,初來乍到,對這裡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而現在……泛著溫柔微光的眼神落在淩小白的身上,仿佛在看著此生最得意,最喜愛的珍寶,那般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