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並不意外雲井寒的妥協,畢竟,再有骨氣的人,也難抵擋住千刀萬剮的折磨,當人的承受力抵達了一個臨界點,思維、心誌便會崩潰。
他此時的示弱,在淩若夕的預料之內。
“你的娘親……在大長老的暗室裡……”
“說重點。”這件事她早已知道,“屍體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的眼神好似結了冰,冷得刺骨,雲井寒略微喘了口氣,左手手臂幾乎被從手肘一路削到了臂膀,傷口深可見骨,那白森森的骨頭連著些許肉絲,看上去讓人有些反胃。
一隻手強撐住地麵,受傷的手臂好似垂柳,要掉不掉的垂落在身旁,血珠滴答滴答朝地麵濺著,他好不容易恢複了一絲力氣,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在,在那邊的山穀裡。”
“恩?”淩若夕眸光一閃,“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該不會,是你從暗室裡將大……我娘親的屍首挪走的?”
雲井辰的消息中,顯露的是在他發現暗室時,裡麵僅僅隻有一塊玉佩,屍體不翼而飛,而雲井寒曾能夠這麼精確的說出屍體藏匿的地點,這怎能不讓淩若夕心存懷疑?
雲井寒明顯身體一僵,為這個女人的敏銳感到驚訝,她居然能憑借著自己一句話,就猜到八成的事實,這樣的人,為何偏偏讓他的大哥先遇到?
雲井寒心頭充滿了不甘與憤恨,從小就是這樣,隻要有好的,不論是修煉心法,還是靈丹妙藥,通通都會落到大哥的手裡,就連雲族繼承人的位置,爹爹也毫不猶豫的交給他,憑什麼?
“你在嫉妒誰?”淩若夕從他那張被鮮血模糊的麵容上,清晰的看見了嫉妒到猙獰的神色,眉頭一擰,沉聲問道。
“為什麼,那個男人風流成性,除了天賦,沒有任何地方比得上我,為什麼他從出生到現在就能得到最好的?”雲井寒似是鑽進了牛角尖,一顆心已被嫉妒與不甘徹底淹沒,他似是問著她,又好似在問著這不公的命運。
“我隻知道,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你同他,根本沒有可比性,至少,他絕不會因為恨誰,在無法抵抗對方的前提下,做出利用他人軟肋的行為來實施報複。”那個男人就算是心狠手辣,也狠得光明,狠得正大。
他或許是小人,卻也是坦蕩蕩的小人!
“吱吱吱。”一道熟悉的叫聲從山坡上傳來,淩若夕驀地轉過頭去,隻見淩小白帶著黑狼,一路小跑著從占滿鮮血的土地上蹬蹬跑來。
“你來乾什麼?”她不是吩咐他在山洞裡好好待著嗎?深幽的瞳眸裡,迅速隱過一絲不悅。
淩小白對這遍地的屍骸視而不見,討好的笑笑:“哎呦,娘親,寶寶這不是見你好久沒下山,所以特擔心你嗎?”
他絕不承認,自己是在見到尖刀部隊的隊員們湧上山巔,所以好奇心起,特地跑來看戲的。
“哼,待會兒再同你算賬。”淩若夕冷哼一聲,將這筆帳暗中記在心頭,並未第一時間教訓兒子。
當淩小白那張與雲井辰如出一轍的容顏出現時,雲井寒心頭咯噔一下,“他是大哥的孩子?”
他的確從雲玲口中聽說過,六年前,雲井辰突破紫階卻遭遇到玄力反噬,以至於走火入魔,所以才會意外闖入丞相府,與當時癡傻成性的淩若夕春風一度,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孩子會同他如此相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雲族的繼承人身份,如此聰慧、特彆的女人相伴,還有一個這般可愛的兒子……
他憑什麼能夠擁有這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