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塘關離開後哪吒和雲吞一直忙著自救,一時間也忘記通知家人,此時仍在等待的李靖夫妻卻是快要急瘋了,不僅是擔心哪吒,同樣還擔心著被哪吒一起帶走的雲吞。先前負責暗中保護兩人的仆役不會飛行,當初直接被兩人丟下,如今誰也不知道哪吒和雲吞究竟飛去了哪裡。
“整個陳塘關都搜索過了,到哪裡都沒有找到孩子們的影子,哪吒他究竟去了哪裡啊?”殷夫人急的在客廳裡來回走動,交握著的雙手都捏的青白。
“哼!他有他師父教導的昆侖仙法,眨眼便是千萬裡過去,我們哪裡能管得了他?這混賬東西越大越不知道分寸,他若是一人胡鬨也就算了,還非要帶上雲家的姑娘。”李靖蹲坐在一旁,捧著頭兩手成爪深入到發根處使勁的抓撓,可饒是這樣也無法平息內心的煩躁和眉角的抽痛。地麵上灑落了不少發絲,可李靖並未在意,他心裡很是愁苦,和雲兄弟相交數十年,若是哪吒無法將雲侄女平安送回來,兩家的友情怕是要徹底完了。
“彆這麼說,哪吒還是知道分寸的。”殷夫人走到李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彆太擔心了,平日裡哪吒是貪玩,但除了去他師父那裡外,也沒有出過陳塘關,那孩子向來是機靈,怕是不想咱們耽誤他玩鬨,所以才故意避開了侍衛,等他玩夠了,自然會回來。”
“你說的倒是簡單,是哪吒一個人出去也就算了,可雲吞隻是□□凡胎的普通女童,哪裡驚受得了折騰。”想到這裡,李靖更是頭疼,手指使勁的抓著頭皮,隨後起身道:“不行,我這就去乾元山尋找太乙真人,問他可知道哪吒在哪裡。”
兒子出生就被玉虛十二仙的太乙真人收為徒弟這件事,本來是讓李靖十分驕傲的事情,可隨著哪吒的成長,激動的心情就隻剩下糟心。這位太乙真人和金吒木吒的師父文殊、普賢不同,是個完全不講理的,平時哪吒闖禍就隻知道包庇,明知道哪吒不懂事,還要送他強力法寶護身。
眼看著天色不早,再遲一些自己也無法向雲家交代,李靖穿戴整齊,準備前往乾元山拜訪太乙真人,不過事情倒也沒有他所想的那樣糟糕,在他出門之前,門外傳來騷動聲,緊接著便有小廝連滾帶爬的跑進來,大喊道:“將軍,三公子帶著雲小姐回來了!”
“哪吒回來了,我就知道他是有分寸的。”殷夫人趕忙起身,也顧不得丈夫的冷臉,直接衝出去,她剛踏進院子便看到兩個泥巴人疊在一起從空中飛落,那臟兮兮的小臉正是哪吒和雲吞本人。
看到滿身泥濘,身上的衣服也半乾著的兩個孩子,殷夫人一愣,趕忙道:“天啊,你們是跑到河塘玩了嗎?”說來現在天氣熱,孩子們也確實希望去水邊玩。
在回來的時候,哪吒和雲吞就已經串供完畢,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點頭道:“是啊。”雲吞更是提了下裙子兩角,露出蓮蓬道:“我們還摘了好多蓮子呢。”
殷夫人聽了哭笑不得,勾了下雲吞的鼻子道:“平日裡還少你吃的了。”
“自己摘得和家裡的不一樣啦,我覺得更好吃。”雲吞笑道,臉上的泥巴都糊在了一起。
原本玉雪漂亮的兩個孩子變成了泥娃娃,殷夫人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哭笑不得,她連忙派人拿了衣服,抱起雲吞和兒子道:“走吧,我帶你們過去洗涮,這身打扮可不能上桌用膳。”殷夫人並沒有完全相信兩人的說辭,打算趁著洗澡的時候,檢查下他們身上是否有外傷。
哪吒和雲吞心眼子再多也還是小孩,見殷夫人沒有繼續詢問下去便以為蒙混過關,互相交換了個合作愉快的眼神。雖然這次被蛇怪抓走是無妄之災,也不是他們的錯誤,可若是被李靖夫妻倆知道,哪吒怕是要重新戴回禦靈環,哪裡也不準去了。為了以後的美好生活,當然要瞞住。
殷夫人上上下下把兩小隻檢查過後,確定沒有人受傷,才真正算是放下心來,洗完澡換過衣服後,一天的疲憊也湧了上來,雲吞揉著乾澀的眼睛,還沒吃完飯就已經有點堅持不住了,眼見著哪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李靖說完話開飯,她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雲雲,快醒醒。”
聽到喊聲,精力不足的雲吞努力睜開眼睛,等神智逐漸回籠之後,她感覺四周都是冷風,凍得她一個激靈。這個時候,洗涮完畢的哪吒已經和李靖從書房裡出來了,父子倆不知道說了什麼,彼此間的氣氛很僵,李靖的臉頰通紅,似乎還沒有從怒火中走出。
儘管雲家和李家關係親密,可終於也不是在自己家裡,雲吞頂著困意扒拉了兩口飯,用食物強行將哈欠壓下去。坐在她旁邊的哪吒,將她不願意在李靖夫妻麵前展露出的疲憊看在眼裡,忽然站起來搶走了她手裡的筷子,道:“彆吃了,我剩下那堆蓮蓬都讓你吃了吧,再吃就成豬了!”說完他從飯桌上拉起她向外走,還嘀咕著:“帶你一天都累死了,趕緊回家我也好早點休息。”
這會兒雲吞有點冷,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她難得沒有和哪吒犟嘴,還傻乎乎的點點頭。
“哪吒!”
“快鬆手,你這樣太沒禮貌了。”
李靖夫妻的聲音在後麵響起,可哪吒哪裡是會聽父母話的人。倆家隻隔著一麵牆的好處在這個時候就凸顯出來了,哪吒直接跨過牆把雲吞送到牆那邊,看著她龜速挪到自己房間之後,才擦了下嘴巴上的油□□回家,當然等待他的又會是父母的一頓教訓。
無論是在天空飛行,還是被妖怪擄走又逃脫,對於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的雲吞來說,都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小孩子對這樣的刺激接受良好,也有著初生牛犢不畏一切的膽量,可儘管心理上能夠承受,但身體卻在第二天選擇了罷工。回家後的深夜,雲吞就發起了高燒,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雲家將整個陳塘關的大夫和祭祀都招來幫忙,她也沒有任何好轉。
在這個醫療條件糟糕的年代,後世幾片藥就能夠解決的小病也可能要了人命,還有不少孩子因為無法及時退燒而被燒成傻子,因此雲吞的病讓整個雲府都緊張起來。
聽到雲吞生病的消息時,哪吒還在李靖的書房裡被監督著抄書,天生神靈沒有得過病的他並沒有這方麵的概念,得知消息的時候,還單手托著下巴嫌棄道:“真弱啊,這點小事就起不來了。”
兒子冷漠的風涼話讓李靖皺起了眉頭,他反手一巴掌拍在哪吒的腦門子上,道:“胡說八道什麼,你與她有過多日的交情,如今她生病在床,你不探望也就罷了,還說這種混賬話!”
“隻是發個燒而已又有多大的事啊,我在師父那邊的時候,修行起來可沒少發熱,很快就能下去的。”哪吒不以為意,放下手裡的玉壁道:“前段時間我娘也這樣,睡一覺就好了。”
終於察覺到兒子在常識方麵的缺失,李靖深吸口氣,道:“你和你娘都是有修行經驗,半步踏入仙途的人,可雲吞隻是普通人類,這小病就能要了她的命。”他忽然意識到,兒子雖然是男孩的狀態,可實際上距離出生也沒有多久,這李府上下不是修士就是和他一起久經戰場的將士,哪吒距離普通人的生活過於遙遠,甚至無法理解生命的脆弱。
李靖的話讓哪吒愣住。
原來這麼嚴重嗎?
看到兒子在發呆,李靖敲了下桌子道:“好好背書……等等,你給我回來!”李靖話還沒說完,就見哪吒直接從板凳上蹦起,眨眼間便竄出書房,隻留給李靖一個鮮紅的影子。
此時的雲府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雲吞的屋外堆滿了人,還有一群打扮怪異的男女在圍著房子跳奇怪的舞,除了這些祭祀外,門口還綁著一些瘦骨嶙嶙的賤民,祭祀們在向雲大人進言,要進行人祭用生魂來鎮壓病魔。就在雲家猶豫不決的時候,哪吒突兀的闖入進來,麵對那些擋住去路跳大神的怪人,他動起手來半點不含糊,一手一個丟垃圾一樣的把人扔成一團。
“站住,你是何人,竟敢打斷祭祀,惹怒天神!”為首的祭祀大怒。
“本少爺我就是天神。”哪吒瞥了他一眼道。
這些傳說能溝通天地神祇的家夥身上一點神力甚至是靈力波動都沒有。彆說是修士了連剛開靈智的精怪都不如,圍在這裡吵鬨除了打擾雲吞睡覺外沒有任何作用。直接踹門進了雲吞的屋子,等哪吒出來的時候,肩膀上已經多了高燒不退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