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終於放手,周嵂快速地把自己的手給收了回去。
“你這病好奇怪啊。”白沙皺眉,“難道要跟不同的人近距離接觸才能好?”
“……應該是你的精神力。”周嵂似乎有些遲疑地說道,“有一些人的精神力會顯示出特殊的特性。你的精神力可能正好與幽冥蟲相克。”
白沙挑眉:“這世上有這麼湊巧的事?”
“或許。”周嵂微微皺眉,“沒有經過專門的檢測,無法確定。”
“意思是我每天來握一握你的手,就有助於你康複?”白沙說。
周嵂:“單純握手沒有太大意義,重點是把你自己的精神力調用起來。”
“精神力?我不知道該怎麼調用精神力。”白沙擺了擺手,理直氣壯地說道,“那是上了軍校之後才會接觸到的課程。”
“對於天生負有高等精神力的人而言,他們對精神力的操控比一般人更為精準。”周嵂搖頭,“對s級而言,精神力的使用就如呼吸一般自然。”
“我真不懂怎麼控製精神力。”白沙一臉為難。
周嵂頓了頓,也有些疑惑地問:“之前在地下射殺幽靈蟲的時候,連我都感知到了你強大的精神力。你使用著那股力量,卻沒有任何特殊感覺嗎?”
白沙認真回想一番,好像確實在某個時間點後,她就進入了一種有些神奇的狀態。
但她沒有在自己體內感知到所謂的“精神力”。
“我可以教你感知。”周嵂說道,“隻要你在自己體內感知到精神力,你自然懂得如何使用那股力量。”
白沙低頭看了眼手腕上光腦顯示的時間,說:“改天吧。慈育院裡還有一些活等著我做。”廚房裡負責給大家做飯的老夫人年紀越來越大,白沙有空了就還是去廚房幫忙。
“既然你暫時不能離開藍斯洛星,又不肯向你家裡求助,那就先呆在這兒。”白沙打開自己的光腦,留下通訊號,“以後有事隨時喊我。霍……我是說把你安排到這兒的那個家夥,他有給你留下光腦嗎?”
“留了。”周嵂從床頭的櫃子上拿出一個銀色的金屬手環來。
白沙一看,那是最基礎版的光腦,除了接收通訊、設置鬨鐘、付錢轉賬之外什麼功能都沒有,連網都連不上,唯一裝載的娛樂功能是到了星際時代後依舊家喻戶曉的經典遊戲——方塊消消樂。
白沙沉默了一下,把自己的光腦通訊號給輸進去,然後給周嵂轉了兩千星幣。
“你省著點花。”白沙一臉肉疼,“這裡吃的玩的都很貴。”
周嵂沒想到白沙會給他轉錢。
“我之前向學校請過七天假,這兩天可以每天來見你。等我假期用完了我就得去上學,你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周嵂:“你在讀軍校?”
白沙:“隻是預科班。”
周嵂望向白沙的眼神裡帶了隱隱的問詢:“你還沒上軍校,為什麼要偽裝雇傭兵去前線戰場?”
“為了檢測精神力啊。”白沙無奈地歎息一聲,“沒錢去主星做檢測,也沒到能參加軍校選拔考試的年紀,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這個答案著實超出周嵂的意料,以至於白沙轉身離開之後,他還沒回過神來。
接下來幾天,周嵂開始指導白沙使用精神力。
他的教學態度十分平和,甚至稱得上耐心細致,沒有一點想要速成的焦慮——明明白沙的學習進度與他的病情直接相關,但周嵂本人卻表現得完全不在意似的。
與他絕佳的教學態度形成對比的就是他糟糕的教學水平。
周嵂首先教白沙感受自己身體裡精神力的存在。
他說精神力是人類意誌的化身,要想調動精神力,首先要貫注絕對的注意力。
他又說精神力就像是活水,可以流淌在人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使用精神力不能刻意控製它,而是要引導它。
他一會兒要白沙繃緊神經,一會兒又叫她放鬆。白沙的腦子都被折騰累了,還是半點所謂精神力的感覺都沒逮到。
“你這都是從哪裡看來的理論?”白沙疲憊地問,“怎麼感覺實行起來自相矛盾呢?”
周嵂:“都是我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
白沙絕倒。
期間白沙問起了周嵂軍銜的事,周嵂頓了頓,說:“這沒什麼,在家族勢力的安排下掙到的。本來無關緊要。隻是我經常出入戰場斬殺星蟲,如果沒有軍銜,就無法名正言順地出入邊陲星域。”
“彆那麼謙虛。”白沙吹了個口哨,“斬殺星蟲就是實打實的軍功嘛。”
“隻要你上報你的精神力等級,會有軍校來提前錄取你,趁機索要一個小軍銜也不是難事。”周嵂緩緩說道。
“麻煩。”白沙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知道我是s級,中央軍校就會願意無條件錄取我嗎?”周嵂搖頭:“聯邦中央軍校是九大軍校中作風最傳統的軍校,隻會招收按照標準流程參加統一測試的學生。一個s級不足以讓他們破例。”
“那不就結了。橫豎要參加考試,我何必自尋麻煩?”白沙笑著說。
“可你必須學會感知。”周嵂毫不留情地說,“如果無法提前學會運用感知,你剛進中央軍校就會馬上掉隊。”
“但你說的那些都太模糊了。”白沙抱怨道,“跟魔法一樣玄乎。”
周嵂思考了片刻,突然抬起一拳向白沙攻來,被白沙擋住之後又一躍而起,追加了一個橫踢,把白沙打了個措手不及。
白沙:“你乾嘛?”
“看來隻有戰鬥能激發你的本能。”周嵂擺出格鬥的架勢,是白沙沒見過的陌生路數,“那我們就試試,能不能用實戰喚醒你的潛能。”
白沙心想這八成不可能,她從小練習格鬥,被靜怡毆打無數次,也沒見她覺醒什麼精神力。
直到她又在周嵂手下過了兩招,卻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覺。
和平常的小打小鬨不同,周嵂身上有殺氣。與他對戰,有種一招不慎就會丟掉性命的感覺。
白沙和他打了五分鐘,拳頭擦出了血,唇角也留下了一絲淤痕,但還是沒有調動出精神力。
兩人一個被連日的訓練折騰地心累、一個重傷剛愈,打完後雙雙脫力,席地而坐,背靠背喘氣。
白沙緩過氣來,捅捅周嵂的後背,少年溫熱的背脊硌得她生疼:“誒,你說精神力到底是有形還是無形?”
周嵂再次給出玄學回答:“可有形,可無形。”
白沙陷入沉思,忽然想起自己在地穴中的那場幻聽。
她不想還好……一想耳邊就又響起來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是一隻鳥雀圍繞在她身邊不斷輕鳴。聽聲音還挺婉轉清脆的,應該是隻嬌小又可愛的鳥。
白沙歎息一聲,覺得自己是走火入魔了。
接下來的兩天,她耳邊的鳥鳴愈演愈烈。有時那聲音離她極近,像是直接傳遞到她的耳膜上一般,隻是耳膜也沒有刺痛的感覺。
白沙按照周嵂教給她的方法,練著練著,在某一時刻,耳邊的那些雜聲忽然全部消失了。
在那一瞬間,她在自己體內發現了一股如海洋般慵惰、卻又浩瀚無垠的力量。
她嘗試與那股力量溝通、共鳴,直至她能隨意驅使那股力量。
這時候她才知道周嵂說的原來都是實話。
她又跟周嵂打了一架,這回兩人都特意用上了精神力。她仿佛邁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在第四十個回合的時候將體力不支的周嵂“斬於馬下”。
白沙查看了周嵂的狀況,發現他身上的精神力汙染果然遭到了遏製。這是他的精神力與白沙的精神力相鬥的結果。
“這樣咱們以後就不必勾肩搭背了,直接靠打架治療你就行。”白沙笑了一聲,“我早看你不爽了——之前說你得的是不治之症,但轉眼就找到了治療方法,你不高興;給你錢花,你不高興;我學會怎麼用精神力,你也不高興。你是機器人嗎?”
周嵂:“……”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
周嵂猶豫片刻,嘗試用一笑糊弄過去。
白沙打他打得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