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比起先前一味閃避, 不與之正麵交鋒, 此下意欲拿下人的景襄, 出手便是淩厲之勢！
衝來的水流, 夾帶著陰邪冷寒之氣, 甫一傳來，立即讓淩綰如臨大敵，那抹藍瞬間成刀, 與他邪氣繚繞的手爪對上！
一刀一爪交集, 並沒有擦出火花，也無地麵交擊時, 炸開震天動地的靈力暴動, 隻有無數陰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及受不住的崩潰消散寸縷殘煙。
景襄見狀, 唇瓣一勾。
一般不熟悉他的人，隻會用靈力對抗, 就此遭了道, 而熟悉他的人，才會采取陰煞最怕的陽息日焰壓製, 再來拚命。
對抗他的招術到比她嘴巴實誠。
她是知道一切的, 但不認……景襄心裡也知道為何。
有些事，不戳破, 反而好。
不過此前, 人, 自然得控製住。
比起淩綰這個修真小白, 從凡人到合體境界的景襄，不管是實打實的修為，還是智商心智，完全老道的非淩綰所想。
此時，又怎麼會受製？
哪怕她這個靈精吸收了不少日月精華，可以日光之能替代陽息日焰之威抗衡他，但在陰暗吸取不到陽光的海底，也支撐不了多久。
像是打消耗戰，又像是估摸著什麼，接二連三的招對招，一時不分上下。
沒有靈氣衝擊，純粹的陰陽對峙，以籠子為中心點散開的方圓百米之內，明顯的冷熱交替不斷，讓一群半魚半妖們嘀咕著什麼鬼天氣。
倒沒聯想到有人鬥法。
他們打小遭拋棄野窟，自然沒見過世麵，也察覺不到水流中的細微變化。
沒離開多遠的武裝男人魚們倒是起了狐疑，除三人留下，其他則是和領隊男人魚開始了巡邏。
他們帶著這群上繳的混種海妖人魚前往龍宮，此下已是離開了屬於人魚的安全領地，進入了多方勢力範疇，也就是三不管地帶……如可以，是不想停留在這兒休息的，可偏生那名人修狀況百出，乘載多人的座駕大魚都被弄死了，如今落得一群人得苦逼徒步遊走，這才有了現在累了，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局麵。
男人魚們開始了安危巡視，而景襄淩綰這邊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地步。
景襄用意到底不是殺人，但見小東西一雙明媚的大眼上，黛眉染上了淡淡白霜，突兀的說：“好好說話我就停手。”
“我信你的邪！”淩綰不信。
景襄聞言，默了一瞬。他是邪修，可不是信他的邪又是什麼？
景襄頓時笑了。
在她身上，總能找到快樂泉源。
“確實……信我的邪！”隨著話出，漫步周身，甚至無聲無息侵染上淩綰的陰煞之氣，眨眼間，在他話落下發作！
這一刻，淩綰隻覺陰寒襲身附骨，靈力凍結，人如墜入冰窖，冷的瑟瑟發抖，牙齒震顫，血液似凝住了般，而身子也像台老舊機器，無法靈活動作。
立即的，她手裡以自身吸收的日光化成的藍刀無以繼力，被景襄一個大力揮開，斷了開來，消散於周旁海水，而人，也被他抓住，狠狠的撞在籠子上的木樁子！
痛，一時從背上蔓延開來，她腿，也悍然往上！
景襄眼明手快的以手抵擋，隨即，又上抬，抗下瞬間左拐而來的淩厲掌式，緊接著，是不消停揮來的右手，再來是另一隻腿！
兩人就這麼在木樁子前打了起來，拳拳到肉的聲響近的，聽的頭皮發麻，遠的……聲響動靜隨隨水流蕩開，多少弱化了許多，讓恰恰巡邏到這兒，站在不遠處的男人魚們感受到了，不禁好其瞅了過去。
這方向看過去，也就看到一個光著膀子的人站在木樁子前……由於海底光線昏暗，這裡又是三不管地帶，水色混濁不清，而那兒也泥濘飛揚，於是見了個身影，感受那兒蕩漾開來的水波之激烈，這些男人魚們無不誤會了。
“乖乖不得了，這是素了多久才這麼生猛啊？！”
“嘖嘖，聽這聲音，瞧這水波蕩漾的，還真是……爺一顆心都跟著癢了，隊長，你看要不到這算了，也沒危險的，咱們不如去快活快活？”武裝男人魚提議著。
可過兩秒，見隊長沒理自己，仍舊看著那方向，倏地，在同伴一拐子與眨眼後，才猛然想起隊長剛和阿伊莎有一腿，正是沒膩味時便……此時見著這一幕，多少不是滋味吧。
自認是過來人，也理解，便安慰的說著：“隊長，看不出來你是這麼純情的爺們啊，不過女人呢，尤其是野窟這些被玩爛的，還是不要放太多感情，畢竟咱們能有這般地位，還是血脈純正為優，你不會想以後有個雜種讓人笑話吧？”
領隊男人魚終於把視線挪了回來，臉也跟著黑，罵道：“說啥亂七八糟的，老子沒喜歡阿伊莎！要說幾次？！”
“說不喜歡，那你還看的眼都不眨的，還沒聽到我倆說啥？”男人魚不信，也朝另一人努了努下巴，一副你也說是不是呀樣。
另一武裝男人魚瞧了，瞥著黑臉的領隊，點頭附議，“我是不好意思說，可真的是這樣。”
領隊男人魚聽的皺眉大皺，不滿之色滿溢言表，可眼前兩魚不是他可以隨便爆打泄氣的人魚，是族內頗有名聲的人魚後輩，也和他玩的比較好，便隻能耐住爆脾氣說：“我不過是看他們……”
“我就知道！”
“我明白我明白，你彆難受呀隊長，這種事兒呢，咱們都會經曆的，你也彆過於傷心，兄弟我帶你去樂嗬樂嗬，定能忘掉這段不美好的事。”
“走吧走吧，越看越傷心。”
“就是……”
這麼你一言我一句的，本想說‘我看他們不像在辦事，反而像打架’這話的領隊男人魚，就這麼被打斷了話，還被拉著走，頓時就這麼卡住話，噎在喉嚨。
猶豫了兩秒，最後，領隊男人魚還是沒將這個疑惑與狐疑說了出來，便這麼咽了回去，和他們離開。
阿伊莎是個沒啥妖力的女海妖，即便反抗，也不會鬨出這般動靜，所以……
所以，三人魚就這麼錯過了發現真相機會。
神識落在三隻人魚的景襄，但見人魚離開，一心二用的他，立即收回了神識。而這一收回，專了心，感受渾身上下透骨入髓的痛意**傳來，這女人居然挑他最痛的地方下狠手，整個人也被她的掙紮弄出了火氣。
立即用上力，箝製了那雙揍人的手，以及壓製躥人的腿，陰著臉說：“再不老實，本座捏斷你的骨頭！”
淩綰信他說道，做到。
她真被他捏斷過手臂過，那種骨頭崩裂的脆響，一輩子難忘，當然知道他所說非威脅，是真的。
“你到底想乾嘛？！”靈力被製，此下又是這般，她氣也憤，卻也極力克製自我火氣，去窺清這人的態度與做為，好讓自己找到逃脫的生機。
這事，她乾了很多次，業務熟練，已經到了不過腦子，便能自動自發的選擇於自己有利的行為方式，去呼哢，麻痹眼前人神經。
不過這時的她，經過一番掙紮打鬥，模樣沒比景襄好到哪裡去。
低階法袍根本承受不起兩人暴力相向，早已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而頭上簪子，更是不知掉去哪，還是被碾成齏粉了，總之不管它去了哪兒，一頭烏黑亮麗的墨發沒了拘束，在打鬥下淩亂的，讓她這會看起來狼狽又像個瘋婆子。
可她不知，這般模樣，又是一番風情。
她五官精致昳麗，可真讓人錯不開眼的，還是那雙明媚動人的大眼睛，而此時這雙漾滿神采，儘顯靈動的瞳眸滿上了倔意，燃上了火光，簡直比荒山星辰來的耀眼璀璨。
如能照耀人，給予深陷沙漠多時，找不到方向之人指引方向。
那是種吸引，天生的吸引，讓人無法抗拒，甚至，就想將之摘下，好好收藏，不讓人發現到她的美麗。
瞧著她的景襄，那雙多情卻無情的桃花眼如墨染般，暈開了層深色，直到看到她眼底的厭惡，才恍然自己走了神，而空下來的一隻手，竟是貼在她細嫩的頰旁，流連不舍……
這是一個怎麼的鬼迷心竅才有的行為？
他不知。
隻知自己意外走神還做出這種無意識行為，著時不悅也不爽。
有種，像是失去了控製之感……
向來掌控欲十足的景襄，察覺到這抹變化，神色一冷，立即壓下那抹異樣之感，箝製及壓製的力道，倏地加重。
“老實了沒？”他聲，比適才還要冷上幾分，儘透涼意。
淩綰吃疼，拿眼瞪他，語氣不屑帶哼，“老不老實又如何？你還不是照樣殺了我！”
如果眼神能殺人，景襄早被她千刀萬剮了。
景襄頓笑。
但這笑，卻是不達眼底，時常帶著曖昧嗓音遽轉，如平時待他人那般，滿是身處上位者該會有的傲然與命令。
“我要你跟我進龍宮。”
聽得這話，一直乖乖沒出聲的綠參，突然開了口，“進龍宮好，小綰綰答應他，這樣我們能比原本計畫更早離開這兒！”
然而淩綰的回答卻是……
“跟你進龍宮，我這不是進去送死嗎？你乾脆現在殺了我！”
綠參目瞪口呆，十分不明白她的回答，略顯著急說：“小綰綰你怎麼拒絕？這樣我們要離開的話，要好久好久的，不行！你和他說……”
綠參緊張什麼，淩綰明白，但她更懂景襄心性。
如他開口，她便應允，這人定生疑心，接下來，即便表麵沒說什麼，也會百般注意她的行為，那麼要逃離，就不可能了。
所以，她如是安撫，“放心，我這麼回他，自有計較。”
她用神識傳音，與綠參對話，而麵上，依舊是一副不屈服威迫態度。
當然，這般回答的她，自然受到景襄不滿下的苦果。
那如捏碎骨頭的力道，鑽心的疼，一**湧上了末稍神經腦海，人在這股疼痛下顫抖，腦門甚至身子儘是一片冷汗。
像是欣賞足了她痛苦的表情，又似怕弄壞她，會壞了進入龍宮的計畫，景襄豁然鬆開了手腳，放開對她的箝製，人也退了兩步開來。
“很好，我就當你答應了。”
綠參已經感受到景襄渾身上下透出的怒氣與殺意，正為淩綰擔心，也想要不要衝出去幫忙，可就這一個眨眼之間，對方立即放開了淩綰，也不容拒絕的說了這句話……做為一個單純的靈植，它整個是傻眼的，也轉不過來。
“當然，你幫了我，事成，作為回報，我可以不殺你。”
“現在不殺，以後還不是殺！”淩綰並未這般就應允，反之語氣不屑也憤恨道：“我何苦掙紮讓你憑白看了場戲？”
這，才是正常受迫後的反應。
景襄為她這話挑了挑眉。
這份機智……
難怪能接二連三逃出他掌心。
倒是，真真有意思。
既是這般，何不給予保證？
“這份承諾永久有效。”他道。
聽到這兒，傻眼又憋了一肚子話的綠參，終於忍不住說：“我真的不懂人類心思啊，腦子是怎麼想的，我真看不懂。”
要是真看的懂，她又怎麼會死這麼多次？
雖然，有些不是他親自動手，卻也不離間接殺人了不是？
“這人做事看心情，行為異於常人，思維變態，你不能用常理揣度他的心思。”淩綰表麵沉默，似在思考，可實際正回著綠參話，也在說完後，才露出一副被逼迫後，不得不為之的不爽表情。
“我還有選擇機會嗎？左右都是死，還不如得了你的承諾！”
景襄瞅了她一眼，一時沒說話，隻抬了手，將阿伊莎送來，卻掉在地上的衣袍招來，除塵訣下去，掐訣，讓它自動穿在身上，這才說：“易容成阿伊莎，好行事。”
阿伊莎？！
淩綰可是跟了阿伊莎一路，知曉這名少女私生活多麼糜爛，也如八爪魚一樣劈了好幾個……在同伴中，遭嫉妒厭惡，而在那群血脈純正自命不凡的人魚裡，是塊隨時能被揩油的嫩肉，讓她用這樣的身份，不就得忍受這樣嘛。
她才不要！
淩綰說了不要原因。
景襄沒想這名女海妖是這般不堪，可這些，和他的計畫有關係嗎？
“進龍宮前，你都會在這兒與我一塊，而進龍宮後，你用這身份走動會更容易些，所以，她為人如何，私生活又如何，與你何乾？”在景襄的認知裡，比起她再度變成了顆珠子帶進去後，之後化形成彆人，走動是非常不方便也易於引起他人懷疑，與其如此，還不如易容成現有的更來得安全。
當然，這也方便他掌握人，否則這般任之，還不給溜了，或是擺了自己一道。
“哪兒方便呀，會被亂摸……”
“你不打回去？就像反抗我一樣。”他身上都被她打出內傷了，自然不信她會乖乖讓人亂來。
淩綰：“……“那一樣嗎？會引起懷疑吧？
“小綰綰，答應他吧，反正我們進到龍宮後，有這個身份以及我的感應，一定能找到通往其他地帶的通道，那時，便可以直接離開，距離遠了，他下在你身上的禁製消失，靈力恢複後，咱們還怕什麼？”
淩綰被拉帶撞上木樁子時，周身靈氣便被景襄的邪氣封住了泰半，這才有了現在不得不虛與委蛇的行為，而現在綠參之所以會有這些話，亦是它發現，這片海域似乎不在九域範疇，也不屬於三十六島，就像被遺忘孤立似的。
綠參傳承裡，隻有被孤立遺忘的地方，才會出現靈力損耗巨大的情況。
而要離開，除非找到落海之處……但那時她被轉的暈頭轉向，腦袋全是小星星，哪還能知道哪兒是哪兒呢，便在綠參提議下，決定走比較靠譜的通道。
這種通道，有點類似她逃開圍剿時的破碎節點，也就是虛空隧道，但比之，又更穩定一點。
因為這是界麵與界麵之間，自動形成的天然通道。
就是不知通往哪裡……
通往哪裡也比這裡好吧，至少，不用待在水裡，被封印隻剩下一半的靈力，也能恢複。
這般想，淩綰把自己易容成阿伊莎模樣，就是蛇尾巴……
她這一條蛇尾巴幾次動作，還真是化不出來，最後是綠參頂替了，直接附在她腿上，改變了形體，然後……然後她不適應‘蛇腿’，整一個跌趴在地上，狗啃泥。
淩綰：“……”
待她支起身子，抬頭時，就見看著她的景襄，滿眼古怪，甚至眼底有著嫌棄與濃濃的厭惡，下一秒，手便朝她揮了揮。
淩綰麵上隻感一陣涼意拂過。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又瞧著手中貝殼鏡，見還是阿伊莎模樣，身子也沒不舒服……
“你對我施了什麼法？”她皺眉問。
“就我自己可以看到你真實容貌的法術。”對著阿伊莎那張容貌，景襄便會想起對方所為，厭惡的……這般，何不讓自己舒服點，便弄了這樣的法術。
隻是這會話罷，見著淩綰那條蛇腿……還是沒忍住心理性厭惡的，擰了眉。
後想了想，還是說：“到龍宮，有機會把腿弄成魚尾巴，免得我看的一個沒忍住，捏爆了。”
綠參：“……”
蛇尾巴不就是現在的我嗎？
反應過來的綠參：QAQ
“他這是要捏爆我？是吧是吧？！嚶嚶嚶我乾了什麼了，真是大壞銀！”
嬌氣包又開始嚶嚶嚶了，淩綰有些無語，又有些好笑它的單純直白。
不過，也在這當下，察覺到景襄異常憎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