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四季如春唯在東, 唯在，是個和銀白之地完全相反的暖春地帶。
這兒氣候宜人，陽光和喣, 走到哪兒都是草長鶯飛，百花爭奇鬥豔的盎然春景，就連人的打扮穿著亦是符合‘鬥豔’兩字，整條街上根本找不到一個穿素色衣裳的。
哦, 還是有的, 便是初到此地的虛一淩綰兩人。
一大一小一身白, 他一個僧人穿僧人獨有的白袍真沒什麼，可被他抱在懷裡的小娃娃, 這麼可愛的奶娃娃穿的如此淡色，像樣嗎？
瞬間成了注目焦點的兩人，很快被街上兜售衣袍的小販戲言。
“出家人慈悲為懷，大和尚您一身素色再自然不過, 可娃娃穿著這般, 真真是太不像話了，您瞧瞧周旁人誰是這般穿的？就是個灑掃地兒的凡人，也比您懷中娃穿的鮮, 穿的豔啊！”
“您看我家閨女, 這身嫩黃色, 是不是特彆好看特彆可愛？”
淩綰見虛一停下步伐又聽到這句話, 靠在他胸膛前的小腦袋不禁看向發聲處, 小嘴兒登時抽了抽。
什麼嫩黃什麼好看, 這鮮豔的黃配上小販閨女白皙臉蛋，簡直像根香蕉人……
淩綰：“……”
什麼眼光我的媽喲……
隔壁攤的老板顯然和這位小販不對付，登時嗤了聲，將自家才兩歲的閨女抱在懷中，獻寶似的舉高高，“黃的有啥好看，瞧我家小小這身粉色，女娃娃就得穿的一身粉嫩嫩的才顯得可愛！”
“爹爹哈哈……好玩……高高的，高高！”
“好咧！爹爹給你舉高高！”
“哈哈哈～”
看著那被舉高高上拋的小孩發出銀玲似的笑聲，老板也哈哈大笑，兀自玩得歡模樣，淩綰看的微囧。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那顆泛濫成災的少女心！
嗷嗷嗷好好看！
她穿上一定更好看！
打從銀白之地來東麵唯在，這一路上她和虛一沒少逛鎮上商販，可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民風導致，所到的鎮上賣的小娃娃衣裳，全是簡單樣式與單一色係，此時終於看到不一樣色調衣裳，還是特彆適合奶娃娃的粉嫩色，咋能不心動。
她立即轉頭，就要和虛一說瞧瞧這家衣裳。
卻見虛一目光直直的看著玩得歡的父女，那眼中透出的羨慕……意識到這抹羨慕可能是什麼時，淩綰虎軀一震，小爪子‘啪’的一聲，登時呼在他臉上！
“一一！”打洗你！彆想把老娘拋上天！
這聲‘一一’完全是用呼氣的方式發出，也是淩綰適應奶娃身子後，目前能發出的簡單音節，更是這陣子她喚虛一，沒有門牙成了的漏風喊聲。
喚聲跟拍在臉上的肉爪子讓虛一視線轉向她，發出疑問音，“嗯？”
還嗯呢，淩綰開始咿咿啊啊的比著攤子比著身上衣服，然後雙手跟著舉高、再放下的重重哼了一聲！
虛一竟然看懂了。
他忽略淩綰舉高高動作及不爽哼聲，借說話歪掉她專注重心，“想買衣裳？這兒的衣裳倒是比先前好看。”
淩綰直點頭，“咿咿一！”
賣衣裳的老板見一大一小過來，樂不見眼問，“有喜歡的樣式還是色係嗎？”
淩綰直接指著他家閨女。
老板會意，將桌案上能見的粉色衣裳挑了出來，也一一介紹，“牡丹乃花中之王，自古絕色也，這一套紋絲牡丹采真花輔以料汁淬染，又用獨門手法封其香味，不止色澤如真花般瑰麗，味道亦是，您可聞聞。”
虛一接過老板遞來的小衣裳，直接送到淩綰鼻端，見她一雙水亮大眼亮了起來，便說：“這件留下。”
他連聞都沒聞便要還給老板，淩綰見狀，小手趕緊扯住衣裳，往他鼻子湊！
“唔！”聞。
怎麼能不聞呢，這可是穿在她身上的呀，他要是不喜歡，一定不會抱自己抱上抱下，就會少了自己賴在他身上的機會了。
虛一對她行為有點莫名。
他對衣裳的概念是能遮身不失禮便行……可見她堅持動作，還是從善如流的嗅了下，後點頭，“香。”然後在她笑不見牙時，將衣裳還給老板。
老板不是第一天擺攤了，哪看不出誰才是他發財的主呢，趕緊拿出同款輕羅罩衫及錦鞋，果見小娃娃都點頭，僧人也要了，心中直呼賺大發，又麻溜的介紹起其他的，甚至，壓箱底貨色都拿了出來。
這一拿，便是唯在特有的百花靈鳥繡圖與特色衣裳。
當然，也不拘顏色了。
刺木香菊、蓮荷、鏤金百蝶、雀翎鴛、琵琶藤、釉綠麋鹿等等，待所有介紹完，一大一小也聞到嗅覺失靈，不再聞的，於淩綰搖頭咿咿聲中，虛一付了靈石，戰利品代之收入衲子空間，問老板此區租賃房屋在哪兒，在老板熱心指引下，往那方向前進。
“買開心了？”虛一問。見淩綰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唯獨揉鼻子的小手沒移開過，忍不住揚了唇角，反問，“都這樣了還覺得香？”
淩綰揉鼻子的手停住，瞥著他，心想：以後你就覺得香了。
真香。
初到此地，以後有的時間逛，虛一直接抱著淩綰去租房子的店鋪，後看了三處，便選了不離鬨區過近也不偏遠的中不溜地帶。
那是個帶院落能練武的小宅子，虛一這一交付，便是二十年房租。
二十年，於修士而言，不過眨眼時間，因此虛一認為，這時間足夠淩綰長大到原本模樣，屆時，便是功成身退之時……當然，也可能更快，畢竟淩綰能修練，擁有自保能力，抑或加入宗門，他放心後，就能離開了。
房子確定，虛一開始打掃布置房子，至於淩綰，則是坐在旁支著小腦袋看他忙活，恍惚的想著鑄體時的幻境。
那幻境本質測的是貪念，也是人的**，隻要能認清事實，便能看破虛假的一切。
她認清家人不會這麼待自己，也認清虛一不是這樣子的，因此沒有貪戀，也就破除了虛妄的假象，但是，她也從中得知，自己要的是什麼。
原來，比起現代，她更喜歡修真界。
也原來，喜歡虛一的心，比她自己想的來要的深……
看來這二十年她得好好‘折磨’這個男人了，定要讓他即便狠心離開，也忘不了自己！
淩綰暗磋磋的想著，於男人走來時，笑的一臉燦爛，張開雙手，奶聲奶氣叫。
“一一抱！”
“不行，身上臭。”用除塵訣清理宅子是方便，但身上多少還是落了灰，且將被子及一些生活用品擱置好，怎麼的也得出身汗，虛一還沒給自己做清潔，這時是不會讓淩綰近身，也不會去抱她。
淩綰根本沒聞到臭味，沒管他話，頂著包子臉啊啊啊的說著火星語，伸長的手也沒放下來，就這麼直直朝他要抱。
虛一眉頭蹙了蹙，“不行。”
見淩綰瞪大一雙眼，後在他以為她放棄時，居然就這麼自椅子上，以他反應不及攔抱的滾在地上，還轉了數圈！
她蹭了一身臟灰汙泥，就連白嫩嫩的小臉都臟中帶紅，還不知痛的得意朝他漾著無牙笑，又張開雙手囔囔一一一的抱時，簡直就想打屁孩了。
“再有下次我揍你屁股！”他黑著臉給她拍身上泥，也招來了盆水給她擦著，但見嫩白小臉上蹭破皮，是疼惜也有些氣她這般，正想斥責幾句，人兒便甩賴的抱住他。
“一一，呼呼……呼呼……”她還指著自己蹭破皮的臉。
虛一：“……”
好想打小孩怎麼破？
但見虛一沒反應，淩綰眨了眨眼，後朝他吹氣，“呼呼！”
你不呼，我呼～
虛一俊臉登時更黑了，立即拉開距離，“淩綰！”
這聲，有點高亢，淩綰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咬著小嘴兒，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虛一看她這般裝乖賣萌樣，隻覺牙後槽整個癢了起來。
最後是直接把人拎起來，帶去洗浴房，將他特地做來給她洗澡的傀儡安上靈石。
傀儡是臨時做的，不夠靈活，頂多幫她洗澡……但也夠了，等她洗好澡被傀儡帶出來時，他也警告。
“再給我弄臟弄傷，小心你的小屁股！”話罷，沒等她反應，將她擱在清理好的房間，他自己‘嘣’的一下，關上洗浴房門。
淩綰看著那門，聽著裡頭嘩啦啦水聲，又看了眼站在那兒發呆的女傀儡，想著這人好像氣的不輕啊……心裡樂了樂，一會，開始手腳並用，在新家爬了起來。
在她爬沒幾步時，剛睡醒的綠參滿聲醒後鼻音問：“小綰綰，咱們到了嗎？”
淩綰聽聲，見綠參跑出來了，楞是咿咿嗚嗚的比手劃腳指著外頭。
神奇的是，在沒有神識傳音下，綠參竟然聽得懂淩綰的話，還撒歡著腿往院子跑，“有土了有土了，我終於可以挪個窩了！”
人參還是需要土壤的。
至於陰極雷火，有虛一給它那盞座台，基本是到哪睡哪，根本不用挪窩的窩在她眉心。
淩綰爬了一會，終於來到寢室了，趁著虛一洗澡，使儘吃奶力氣爬上床，蹬掉小鞋子，把自己的小枕頭小被子從晶體空間取出來，放在大枕頭大被子旁，然後人一歪，睡覺！
於是，等虛一洗完澡出來時，沒瞧見淩綰，神識掃了整座宅子，發現她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還在他被子縟上留下兩個灰樸樸手印，再一次黑了臉。
這妮子……
……
因為淩綰的刻意，虛一這陣子過得有點雞飛狗跳。
意思就是，某人不安生了，成天給他找事乾！
不是打破東西就是踢翻了一盆水，抑或玩野了，弄得渾身臟兮兮，再來是半夜囔著小解，或是嚶嚶嚶了整晚，非要和他睡一塊兒才不作怪，後他被她鬨煩了不睡，她又賣乖的爬到他身旁，趴在他旁邊安份睡覺。
幾次下來，不知是被弄煩了還是不舍她睡在打座的自己身旁，便也退了一步，把她的小床挪到自己床旁邊。
“不準半夜爬過來。”他盯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