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兩片花瓣撐著土,把自己從土裡拔/出來,一躍跳下了地,離開了那個恐怖的花盆。
他本來就是因為靈氣太足才恢複不了人形,這土靈氣這麼足,隻會延長他恢複人形的時間。
卿止拿著那個開滿花的小花盆,陷入了沉思。
小本本上說過,送花是表達自己好感的方式,這朵大桃花給他開了這麼多小桃花,是對他有好感?
可是不像啊,大桃花花心背對他,兩片花瓣環胸站著,看著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他想了想,腦海裡有了個猜測,伸手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一塊玉,碰了碰他。
不出預料,玉上又開滿了一列小桃花。
他忽然想起上次重淵拿著白玉劍,摸他劍柄和腦袋就開花的模樣……
哦,對了,他說過,他身上有磐玉血桃花的血脈!
他眯了眯眼,視線慢慢轉到大桃花身上,盯。
重淵被他這眼神看得莫名一抖,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盯了好半響,卿止終於開口,語氣莫測,“你是他兒子?”
重淵:“……”
你到底是怎麼轉到這個腦回路上麵的!?
他搖了搖花瓣,抵死否認——我還沒和誰親親過,怎麼可能會有兒子?
卿止凝起的眉眼微微舒展開,繼續沉吟,“能力這麼像,又能在他寢宮裡,關係一定很親密……”
重淵聽不下去了,萬一被他猜著猜著扒出馬甲怎麼辦?
他伸出一片花瓣,在地上開始寫字:同族,沒血緣!
想了想,又補充:我還小,不會化形,他照顧我。
寫完之後淡淡然抬起花瓣看他,花皮其厚無比。
卿止看完這一行字,心裡突然一動。
是不是這朵小桃花化形之後也會像那個人那般出色?那樣就是個超級可愛的小小魔尊!
腦海裡閃過一副肉包子模樣的重淵形象,卿止眼睛亮了亮,捧起花道:“沒事,我照顧你也是可以的。”
他又重新找了個星沙石做成的花盆,往裡麵填上育靈壤,再重新把花種了下去,拿到了大太陽底下。
重淵:要曬死花了!
他又把自己從花盆裡拔/出來,跑到陰影處,給卿止寫字:不要太陽,不要土!
卿止掃過一眼,無情駁回,“小孩子挑食不好。”
然後把他強製種了回去,並且用仙力把他固定到了花盆上,沒法拔/出來了。
重淵:“……”
桃焰鳥叼著它的桃核跑到花盆旁邊慢吞吞趴了下來,把桃核往毛絨絨的肚皮底下一塞,一邊孵它的桃樹一邊看它。
然後和他打招呼:“啾!”
重淵:“……”
他把五片花瓣閉合起來擋住花心,專心煉化靈氣。
然後越煉化,感覺靈氣越濃鬱,似乎永遠都煉不完似的。
他把花瓣張開一看,卿止不知道從哪拎了個水壺過來,正在給他澆水,一邊澆一邊道:“這是道宮的天一神水,靈氣很足,有了它就不怕缺水了,不用再把花瓣合起來。”
重淵:“……”
你見過誰家養花趕著正午時候大太陽底下澆水的?
重淵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他把花瓣一抬,狠狠往花盆上一扇!
“嘩啦”一聲響,星沙盆瞬間裂成了幾塊。
卿止澆水的動作一頓。
重淵把身上的泥土抖掉,抬起花瓣給他寫字:你不會養花,他從來不會這麼養我。
卿止把水壺放一邊,問道:“他怎麼養你的?”
重淵:放養。
卿止:“不給你靈土嗎?”
重淵:我不需要。
卿止:“不給你靈水嗎?”
重淵:我不需要。
卿止:“不給你曬太陽嗎?”
重淵:需要的時候我自己會曬。
卿止“哦”了一聲,得出結論:“他不愛你,對你不負責。”
重淵:“……”
卿止點一下頭,道:“沒關係,我會好好對你的,充足的靈土靈水和陽光,一點不會少。”頓了一下,補充,“還有肥料。”
重淵:“……”
腦回路不同,沒法溝通。
好累。
然後他又被卿止強行種在了陽光下的土裡,沒用花盆。
度過一個痛苦的下午之後,陽光終於縮回了雲層。
桃焰鳥孵了一下午桃核,有點累,站起來抖抖身子,把鳥喙挨到桃核上親密的蹭蹭,特彆希望裡麵可以孵出來一朵小桃樹,然後它就可以絮窩了。
我也即將是有家的鳥了!
晚上,卿止把桃花拿花盆裝上搬回了屋裡,就放床邊的小桌上,他一睜眼就可以看到。
他盤腿坐在床上,身邊放了一堆的玉簡,這是他下午時候讓蓮生給他搜羅的養花心得,裡麵關於磐玉血桃花的記載更是有一大堆。
上麵說:磐玉血桃花生於血玉之中,喜血,但因上古磐玉裡蘊含的那一分道則維持道心,不會主動索血,似魔非魔,似道非道,其花美豔邪氣,但所結之果卻是大益,是個非常矛盾的存在。
嗯……喜血……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作為一柄劍,本質是沒有血的,但化成人形的時候自然會有人所擁有的一切,他經絡之中流淌的的確是血,劍元化成的血。
上次那群仙劍送了很多劍元,已全部被他化入體內,仙力增長了不少,這點劍元還是出得起的。
他抬起一指,指尖劍氣一閃,一滴散著微微光華的血便漂浮其上,濃鬱的仙力輻散開來,讓曬了一天太陽有些無精打采的重淵瞬間抬起了花瓣。
卿止指尖一彈,血珠飄飛而出,懸空在桃花上空滴溜溜一轉。
重淵看了眼卿止。
卿止靜靜看著他,道:“送你,望你早日修成人形。”
然後我就可以早日抱團子,對你掐掐摸摸為所欲為了。
重淵心裡一震,遭了一下午罪的憋悶感瞬間被這句話衝的煙消雲散。
仙人的血極為珍貴,損失一滴得修煉好幾天,能貢獻出自己的精血來養一朵和他毫無乾係的花,這代價的確是挺大了。
他決定大度的不計較下午那些頭禿的冒犯,抬起一片花瓣,一觸。
鮮血立刻沿著他的花瓣滲透入經絡,效果立竿見影,靈氣瞬間被壓製了一大部分,始終處於弱勢的魔氣終於有了喘息之機。
卿止見他陷入了修煉,收拾了下/身邊的玉簡,開始進入了修煉。
修煉著修煉著,大概是因為在自己道宮裡,一下過於放鬆,不知不覺便按照最舒服的姿勢來坐,身周華光一閃化成一柄劍,懸浮在半空之中,
重淵借著那點仙血壓製了大半靈氣,終於恢複了一部分魔氣,剛把意識轉移到外邊,就見到了卿止大變劍這一幕。
他愣了一下,震驚於道尊本體是柄劍之外,覺得這柄劍似乎有點眼熟。
在瞥到劍柄處那一朵熟悉的小紅花後,他沉默了。
哦,原來是白軒銀那柄劍啊。
白軒銀用的劍是道尊的本體。
道尊的本體是一柄劍。
道尊給白軒銀做劍了。
怪不得白軒銀出現的地方老是有道尊的痕跡,怪不得道尊腦袋上會長那麼一朵眼熟的小紅花,害他還以為曾經渣過道尊,心虛了好半天,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他有種荒謬到不可置信的感覺。
道尊閒的沒事乾嗎?怎麼跑去給一個金丹修士做劍?這麼一說,他倆的氣質似乎有點相似,莫非是……一個人?
可道尊無緣無故弄個化身跑白家乾嘛?還是白家一個不受寵的邊緣弟子,怎麼也說不通啊!
問題太多了,他迫不及待想找他問清楚。
他心念一動,勾動卿止身上那塊白玉枝丫,絲絲縷縷的魔氣傳輸過去,湛藍色的劍身上很快便被一股黑色的魔氣覆蓋,漸漸滲入了劍身之中。
卿止正沉浸在修煉之中不知時光日月,忽而感覺到一片清明的靈台之中有什麼東西鑽了進來。
他分出一絲心神看過去,就見絲絲縷縷的魔氣在靈台之中糾纏繚繞,漸漸拚成一個熟悉的人影。
如火般的紅衣,如水般的銀發,血似的瞳眸,天賜的容顏。
“魔尊?”
他愣了一下,那縷心神也化成了人形,對他輕輕一點頭,問道:“你為何會在我靈台之中?”
重淵努力壓抑著一見到他就竄起來的邪火,淡淡道:“我送你的白玉簪子上附有我一縷魔氣,自然可以進來。”
卿止恍然,倒沒有太擔心,魔尊若要對付他,手段太多,他這麼光明正大的在靈台現身,倒像是有話要說一樣。
正好,他也有話對他說。
他當即問道:“軒銀在你魔宮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重淵眉眼一挑,唇角勾起一縷邪肆的笑,“道尊一直作為白軒銀的劍,難道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卿止愣住了。
重淵提醒他,“你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柄劍,劍柄上還有朵花,我的。”
卿止下意識摸了摸腦袋,隨即反應過來自己這動作似乎暴露了什麼,眨了眨眼。
重淵幽幽看著他。
卿止慢吞吞放下手,一部分心神飛快回到身體,把本體劍重新變回了人形。
腦海裡急速思索對策。
馬甲是肯定不能被扒的,他倆的初次見麵實在太過狼狽,況且還有之前床上那一番尷尬到讓他恨不得鑽進地縫的對峙,總之絕對不能讓魔尊知道那就是他!
那就必須證明白軒銀對他的重要性,他是柄劍,沒血緣沒朋友,他唯一親近的人似乎隻有……
卿止靜靜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那是我師尊的孫子,師尊在世上唯一的血脈,我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
重淵挑眉,“就這樣?”
卿止內心緊張的崩成了一根弦,麵上卻越發的高冷淡漠,“自是如此,不然我何須對一個外人如此關注。”
重淵明顯不信,“拿自己給他當劍,關注過頭了。”
卿止發現自己編謊話編的越來越順溜了,他高深莫測道:“魔尊道為何白家二長老會收他做唯一的真傳弟子?”
重淵臉露疑惑。
卿止一本正經的說:“因為他天生便是九仙劍體,握在他手裡的任何劍都會被他劍體不自覺流露出的劍氣浸染,久而久之便有凝練劍元體悟大道的功效,我總歸是要送他劍,再護他一生,不若把自己送他,不是更好?”
重淵有點相信了。
卿止又道:“我師尊便是這樣的劍體,他被我安置在道宮,若你不信,自可來親自驗證。”
重淵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覺得對方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再說不信都有點過意不去。
於是他道:“可以,我在魔宮暫且有事,等事情處理完,我會來道宮走一趟。”
雖然心裡還有點疑惑,不過被他暫且壓下了。
頓了頓,又道:“那朵桃花於我甚是重要,還請道尊還回來。”
那可是縮小版的你,我要養成他!
卿止一萬個舍不得,立刻拋出之前的問題,“軒銀的事情你還沒給我一個交代,我不過離開他身邊一時半刻,怎就到了你床上?”
重淵淡淡道:“那是白家自作主張把你送上來的,不是我的意思。”
卿止心裡一鬆,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是:你那撇清關係的語氣是什麼意思?嫌棄我呢?
第二個念頭是:我就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然後他就被這念頭的順序驚的怔了一下,有點想捂臉。
我……我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他把這個念頭晃出腦海,一本正經道:“原來如此,倒是我誤會你了,既然你魔宮還有事,我就先幫你照顧幾天桃花。”
重淵想都不想,立刻道:“我可以照顧好!”
卿止不讚同的搖頭,“你那放養不叫照顧,它不吃你就不給是不對的,靈土靈水陽光缺一不可,不能因為它不要你就不給。”
重淵:“……”
卿止話落,又覺得他這樣從重淵手裡搶孩子不太好,畢竟人家桃花和他非親非故的,他沒資格乾涉人家怎麼養孩子。
臉微微紅了一下,他道:“我會給它喂我的血助它修煉,魔尊可否容我先照顧它一段時間?”
重淵想了想,有他的血的確煉化靈氣相當迅速,這麼一比,那些苦難都不算什麼了。
他點頭,“行吧。”
於是“孩子”的事情就這麼商定。
卿止正要再說什麼,忽而重淵身形微微一晃,似乎有些站不太穩,整個人都往一邊跌了過去。
卿止下意識伸手把他抱了個滿懷,“魔尊?”
重淵揉了揉眉心,元神出來太久,以他現在的情況有些勉強,是該回去了。
他正要謝過卿止,剛睜開眼睛,忽而覺得這姿勢有些曖昧。
卿止居高臨下看著他,覺得現在的心臟跳動的可真快,臉忍不住有點紅,眼角也紅了。
他眨了眨眼睛,感覺就像中了情藥一樣,疑惑道:“好熱……”
重淵愣了一下,連忙伸出一手在他胸膛推了推,就要閃人。
他雖愛美,但僅止於欣賞,並不打算和美人發展一些其它的感情,但事實注定不如他所願,因為元神太過虛弱,他腳下一軟摔了下去,連帶著卿止也跟著摔倒了。
卿止趴在他身上看著他。
重淵也看著他,覺得這場景有點尷尬,輕咳一聲,正要讓他起身,忽然就見卿止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最後連耳垂也紅了。
然後身上忽而一輕,卿止化作一道青煙,溜了。
像逃一樣的溜了。
重淵莫名其妙,也化作一道魔氣出了他靈台,意識剛回到身上,就見床上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的一下往外飛去,那模樣怎麼看怎麼感覺像落荒而逃。
卿止:必須得逃!
化身的情藥似乎傳染到本體身上來了!
這可是大事,他一頭紮進道宮冰窟裡,成功把自己凍成了柄冰劍。
……感覺更難受了!
好在情藥似乎被冰窟控製住,慢慢的散了,卿止第二天帶著一身冷氣從冰窟裡走出來,揮手叫來大總管蓮生,讓他準備一些改造九仙劍體的材料。
勤勞能乾的大總管不到一會就給他準備好了。
卿止帶著材料一頭紮進了煉器室,開始熱火朝天的改造化身體質。
撒出去的慌總得圓回來,魔尊下次來檢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九仙劍體白軒銀。
真金白銀,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叫你再亂扒馬甲!
最後還不忘吩咐大總管:“記得監督桃花曬太陽,按時給他靈土靈水!”
在不遠處溜達正好聽到這句話的重淵:“……”
我們什麼仇?什麼怨?
我恨你!
桃焰鳥迎著日光繼續孵桃核,仰起頭:“啾!”
作者有話要說: 重淵:我有兩個馬甲。
卿止:我有四個馬甲。
重淵:沒關係,我會先把你扒光的。
卿止:你隻有兩層,更好扒,我先扒你吧。
重淵:……住手!你不能強來!
卿止:我已經透過了薄薄的馬甲看到了你的真身!
咦?小劇場好像哪裡不太對的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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