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契?
重淵眯了眯眼睛,笑,“來點誠意?”
刑梟瞟他一眼,揚手拋出一塊玉簡,“這是符文與修真界文字的對照,一刻鐘,我不會等太久。”
重淵抬手接過,打量一眼,確實是一塊普通玉簡,應該是複刻的,便也沒多想,神識探入其中查看了起來。裡麵的確是一組組符文和文字組成,不多,剛好是祭台上這些符文,一個一個金色的符文懸浮半空,神識碰上去便傳來一股古老晦澀的氣息,即使不認識,但和旁邊修真界的文字一對比,冥冥之中就能知道的確是那個意思。
他又掃了一眼祭台上的符文,腦海裡快速把它們替代成修真界的文字,他陣法造詣本就不低,如此一番推算,大致便弄清楚了祭台之上這陣法的作用。
的確如刑梟所說,這陣法以他之血,太古魔息以及一小點魂魄作為獻祭品,可以召喚魔主,在他把血滴上去後會解開他體內的封印,但同時也會啟動另一套契約陣法,至於契約的目的,他用腳指頭也能想得出來,應該就是他倆所謂的約定了。
我幫你晉階,你幫我創世。
從他接到玉簡到推算完畢也不過半刻鐘,緊皺的眉頭很快舒展開,刑梟對他的速度多少有些詫異,心裡也更加忌憚了一點。
他暗暗皺了下眉,淡淡道:“考慮的如何?”
“不如何。”重淵輕歎口氣,“說實話,如果不是吞噬魔主這一點實在不確定,我還真有點意動。”
刑梟微微眯了眯眼,語氣明顯冷了下來,“如果你願意配合,我有七成的把握助你吞了他。”
重淵似笑非笑的一挑眉,“那就是說還有三成不確定因素,萬一我失敗了,他吞了我恢複全盛,你如何收場?如果我沒猜錯,以他的實力,要殺了你輕而易舉。”
刑梟冷然一笑,輕輕一跺腳,整個地麵微微顫了一下,忽而“唰”一聲,灰色的地麵像地毯一般向兩邊分開,露出一隻通體漆黑,中間一線猩紅瞳孔的眼睛!
兩人此刻便是站在這顆眼睛之上!
魔眼!
重淵臉色終於變了。
魔眼出現都是有氣息的,在有了防備的情況下,想要悄無聲息種下魔眼很是困難,可他此刻就站在這顆魔眼之上,卻是一點氣息都沒發覺!
而隨著這顆魔眼的睜開,一股極為磅礴恐怖的氣息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籠罩了整個地下空間,神識所見之處,外麵地板連同整個地下都被一個又一個晦澀複雜的符文所包裹住,重淵毫不懷疑,隻要刑梟願意,他和卿止絕對走不出這裡。
這就是所謂的,魔界真正的底蘊。
刑梟冷冷的哼了一聲,“我既然敢把你抓到這裡,自然有我的籌碼,整個地下都是一座禁陣,便是十個天仙進來我也可以把他留下,雖說花費的代價不小,但比起結果,這些不算什麼。”
他掃了眼一眼重淵黑沉的臉色,微微一笑,“這樣的魔眼是我本體孕養了上萬年的種子所出,和普通的魔眼不一樣,可以完美的封鎖氣息,除非我願意,你們是察覺不到的,我在修真界放了十顆,雖然不夠毀滅這個世界,但毀滅個小部分,造成天下大亂還是不成問題,至少這顆魔眼的力量完全爆發出來,不遠處的千衍宗會毀於一旦。”
也許是覺得這番話太過強硬,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當然,我也不想把事情鬨得太難看,畢竟我們之後還要合作,隻要你乖乖上祭台,我會把這些魔眼都收回來,並且保證以後不會再打修真界的主意。”他一攤手,“你知道的,我的目的旨在創造仙界,修真界怎麼樣,與我並無關係。”
重淵微微眯著眼睛,緊緊抿著唇角,審視一般的看著他,像是在衡量他所說的話,實則神識在激烈與卿止爭執。
“不要去!獻祭不是玩鬨,稍一不慎你就會被他吞噬!”
“他的籌碼不小。”
“拖延時間,陣法這麼大,啟動的動靜肯定不小,仙帝會在外邊接應。”
“我們對魔界陣法了解過少,一旦有任何倏忽,千衍宗會被他毀於一旦,那是你的宗門。”
“……不要去。”
“一旦其它魔眼爆發,修真界會造成非常巨大的傷亡。”
“……不要去!”
“要不要賭一次?”
卿止被他突然轉換的思維甩了一個彎,楞了一下才道:“怎麼賭?”
重淵在神識之中輕聲一笑,“你覺得,魔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卿止想了想,“……情種。”
重淵滿意一笑,“他的癡情對象是誰?”
“朱雀。”
“朱雀為了不傷害子孫後代,寧願去闖鳳凰墓,說明他對子孫後代極為看重,鳳凰族又和龍族互為一體,我和黑龍有主仆契約,他吞噬了我,龍族得死一條龍,還是被魔主間接所殺,龍族本來就沒多少龍,每一條都是重中之中,何況還是八部天龍之一的黑龍,如果他死了,鳳凰族會如何看待魔主?朱雀又會如何看待魔主?”
卿止被他這番話繞的有點暈,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你是想……策反魔主?”
重淵輕輕捏了捏指尖,心裡不但不緊張,反而被這絕境激發出一股熱血般的凶悍,“所以我說,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聯合魔主,我們有極大的機會製住魔帝,當然,我現在的籌碼還比較少,所以得想辦法爭取到龍族的友誼,先把魔主忽悠住,之後我們去一趟南域龍族,至於契約,我可以答應他。”
卿止一驚,“什麼!?”
重淵微微一笑,也沒說話,一躍上了祭台,抬手拆下頭發上彆著的小劍,在腕上一劃,殷紅鮮血滴落而下,“滴答”一聲落在了地上凹凸不平的紋路裡。
伴隨著晦澀符文瞬間閃爍出來的暗金色光芒,卿止整柄劍都炸了,如果不是重淵死死握著,估計他現在就能飛出去和魔帝拚個你死我活,就算這樣還是在神識之中拚命咆哮,“你乾什麼?你到祭台上做什麼,下去下去下去!”
重淵安撫的摸了摸劍身,“放心,不會有事,現在不方便解釋,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卿止簡直要氣死了,但現在形勢不明,他怕貿然動作壞了重淵的計劃,隻好拚命壓抑住心頭的焦躁,繼續偽裝一柄普通的小劍發冠。
魔尊的血蘊含的力量極為龐大,隻滴了十滴,所有的符文便相繼亮了起來,契約陣法先發揮作用,一股玄奧的力量從血滴之中升起,在半空組成一個晦澀古老的“契”字,契約下方有一行小字,那是刑梟之前便刻入契約陣法之中的契約內容,上書:陣法內之人召喚魔主,吾將助爾吞噬並達到神階,爾需在晉階之後的一年內幫我創造一個原本的仙界,如違背,神魂俱滅。
重淵唇角笑容微微加深,道:“這條約不錯,我喜歡。”
刑梟皺了下眉,心裡隱約有點不太好的預感,還沒等他說話,重淵直接劃破食指,擠出一滴心頭血,滴在了那金黃色的“契”字至上,古老的字體微微一閃,輕易便將那滴血吸收進去,繼而光芒一散,化入兩道光分彆衝入重淵和刑梟眉心之中。
“嗡!”
手中的小劍猛的一顫,似乎想要上前阻止,被重淵及時牢牢握住了,神識傳音笑道:“他所說是:‘幫陣法內之人達到神階’,你可是忘了,陣法之內有幾人?”
卿止一怔,繼而悟了。
陣法之內有兩個人啊,刑梟說要幫陣法之內的人達到神階,那就是說必須幫他倆一起達到神階,隻要他倆一個不成,他們就一天不用創世,吞不吞魔主的也完全由得他們。
畢竟他修的道法,就是吞了魔主也成不了道主啊!
卿止被他的無恥……哦不,高明震驚的無法言語,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陣法的第二重“解封”已經啟動,一股溫暖的魔息從陣法之中散發而出,重淵裝模作樣的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四肢,很快就進入了第三部:召喚。
這就需要一點太古魔息和魂魄了。
到了這一步,卿止反而能沉得住氣了,分離魂魄宛如刮骨割肉,重淵身為魔尊,神魂極為強大,分割出一點雖然也會受傷,以陰陽靈根的強悍,修養一個月就能恢複,比起結果來說,這已經算是極為小的代價了。
雖然的確很心疼,但為了之後的計劃,也隻好忍了。
一小點銀灰色的光團從重淵眉心逸散而出,重淵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蒼白,好在他自控力不錯,魔息在體內運轉一圈便好了很多。他一抬手,指尖一點純黑色的魔息逸散而出,與半空中銀白色的魂魄相遇,一點一點下沉,落入了地下的陣法之中。
陣法的光芒更加亮了,每一個符文都幾乎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陰冷狂躁的氣息漸漸覆蓋整個地底空間,祭台地麵散發出一層淡淡的灰色霧氣,這霧氣越來越濃鬱,顏色越來越深沉,奇怪的是它們並不是往外擴散,而是不斷往半空之中的一點凝聚,像是一個吃不飽的黑洞,不斷的吸收著陣法之中湧動出來的魔息,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積攢著現形的力量。
刑梟在祭台底下站著,明明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計劃來的,魔尊雖然憤怒,但因為他的籌碼而無法反抗,隻能任由他擺布,明明一切都是對的,但不知為何心裡卻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而這預感隨著半空那一點不斷擴大的魔息,還在不斷加深。
難道有什麼我忽略的點?
根據契約,召喚魔主,我輔助他晉階神階,而要晉階神階所需要的龐大魔息隻有魔主能提供,他隻有吞噬魔主才能完成契約,理論上完全沒錯。
他又打量了眼重淵,發現他除了麵色蒼白一點,神色竟然很平靜,唇角甚至帶著一點隱約的笑意,完全沒有臆想之中受製於人的憋屈感。
……不對,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然而這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召喚已經開始,無法中途停止,法陣迅速抽乾著地底魔眼的力量,本來巨大的魔眼眼球一點一點黯淡了下來,在召喚還沒結束的情況下,完全無法動用其它法陣。
因為有魂魄,血,和魔息的獻祭,這次的召喚出奇的順利,半空中的黑點一點一點的擴大,直至變成西瓜般大小……的一顆蛋,這種不斷吸收魔氣的情況才慢慢停了下來,祭台的符文光芒漸漸暗淡,又恢複了一開始獻祭之前的模樣。
一片寂靜。
兩個人對著這西瓜般大的蛋大眼瞪小眼,半響誰都沒說話。
這情況實在出乎兩人的預料,重淵以為的能忽悠瘸了的盟友和刑梟以為的凶殘可怖的魔主誰都沒出現,空氣裡就靜靜漂浮著一顆西瓜大的黑色巨蛋,所謂的魔主,一根鳥毛都沒見著。
倒是那黑蛋散發出來的魔息卻是再純正不過的太古魔息,裡麵隱約有什麼東西在孕育。
由此大概可以推斷,這顆蛋就是魔主。
魔主是一顆蛋。
一顆還沒孵化出的蛋。
刑梟略微蛋疼的抽了下嘴角,隻覺得之前自己如臨大敵一般的緊張簡直就是喂了狗,氣得他直接一掌魔息就糊了過去。
“轟”的一聲響,那魔息接觸到黑蛋,卻是被黑蛋完全吸收了進去,蛋蛋似乎打了個飽嗝,微微晃動了兩下,然後猛地朝著刑梟飛了過去。
刑梟臉色微變,手指結印,一道比之剛剛強大了百倍的魔息直接打在了黑蛋之上,又是“轟”的一聲響,黑蛋這次連晃都不晃了,直接把所有的魔息都吞噬進去,整顆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糊到了刑梟身上。
刑梟瞳孔一縮,臉色瞬間一白,手腕一番,掌中一柄劍橫空出世,直接往黑蛋上一抽,這次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便是最堅固的龍蛋給這麼一抽都得粉碎,黑蛋卻隻是“鐺”的一聲響,劍和蛋接觸的地方甚至摩擦出一片火花,被抽的離開了五六米的距離,原地滴溜溜轉了一個圈,整顆蛋便毫發無傷的停穩了。
重淵神色也有些凝重,神識之中,卿止的思維發散了一下下,疑惑道:“這麼堅硬的蛋殼,它以後怎麼破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