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辛小真讓她進來。
“辛總。”進去後，她便開始偷偷打量老板的穿著，女士西裝，但不是A字裙，不露腿，而是像男人一樣穿的西褲，長發紮起，餘下幾縷碎發。
“你去支過教？”
“是的，您問這個……”
“我有點事情想了解，我看你的簡曆上寫，你在晉省山區支的教，那裡情況是什麼樣？”
“啊……？”她有點懵，接著很快回答，“我六年前去的，我被分配到的那個希望小學是最遠的，在小鎮上，有些孩子家住山裡，淩晨三四點就要起床，點著火把、走十公裡路上學，整個班上十幾個學生，隻有一本翻爛了的課本……”
辛小真雖然查到了一點，基金會也給了她貧困山區的名單。但從旁人嘴裡聽見親口描述的經曆，仍是有些難以想象，那是她完全沒經曆過的世界，她知道世界上有人吃不飽、穿不暖、上不了學，所以辦了基金會，但沒有好好打理，直到重生後，遇上了羅秀蓮和小寒弟弟，她才親身經曆了生活的水深火熱。
“我隻待了一年，完成了學校任務就走了，社會上有些新聞，所以這些情況政`府都是關注著的，聽說也有好心人資助，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她隱約猜到了辛小真的意思，是想資助希望小學？
辛小真就是這個意思，她剛接手基金會，負責人在美國跟她聯係上了，完成了交接工作，她這邊做決策，錢彙到基金會賬上，從基金會支出。
她說：“如果上學困難，那就修路，修不了路，那就蓋房子，沒有課本，就捐一批新書。”
“老板……”小唐注意到辛小真辦公桌旁邊放的高三複習資料，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辛小真家裡的人要高考了，後來看她在背，才恍然大悟老板是個高考生。
這麼小的年紀，出來創業辦公室，想做慈善，她能理解，不過很顯然辛總資曆尚淺，不知道這些慈善背後的黑暗。
“打個比方，如果您給希望小學捐五百萬，層層剝削下去，最後到校長手上的錢，可能就隻有三千塊，如果校長良心，錢都花在學生身上，如果校長是個王八蛋，三千塊就進他腰包了。”
辛小真不是在這種國情下土生土長的，還沒聽過這麼離譜的貪`汙事件，非常不可思議：“沒有人去管嗎？”
“誰會去管？”小唐似乎是經曆過類似的事，提到便義憤填膺，“如果您真的要捐，就捐物資，捐冬天的棉被、羽絨服，夏天的風扇、空調，或者修房子，彆捐現錢！不然落到最後，全都進了某些人腰包！真正需要這筆錢的人，一分都拿不到。”
辛小真聽明白了，又問了她幾個問題，就打發她去做彆的了。
公司步入正軌，員工效率高，因為大老板轉性了，一下從磨合期過渡到蜜月期。
辛小真掛著CEO的牌，但除了一開始要幫忙管理，現在她就隻看投資項目，參與決策。
剩下的時間，拿來了解國內的希望工程和背書、複習。
休學的時候，她對學校提出今年提前高考的請求，哪怕學曆對她而言不是特彆重要，但為了麵上好看一些，不那麼丟臉，辛小真開始啃起了書。
到點下班，霍逍把她接到，辛小真問了她希望小學的問題。
霍逍的說辭，卻是和小唐一般無二：“做慈善捐的錢，最後落不到實處，等於打水漂。”
“那……捐物資？”
“物資重要，但錢對那些孩子而言，也很重要，不過一所學校，如果不修建教學樓，五六十萬便足夠了。你要做慈善，我就讓我的人，親自把錢送到校長手上。”
她的慈善基金會，目前掛靠在霍逍名下，更名為真心慈善基金會，所以霍逍能去做以她的能力辦不到的事。
辛小真思考了會兒，道：“我下個月親自去一趟。”
霍逍不讚同她的決定，認為沒有必要，辛小真有理有據：“我一直在做慈善，資助非洲兒童，可我從來沒有親眼去看過，不知道我資助的是什麼樣的人，處於什麼樣的環境。”她認真地看著霍逍，“有些事，我現在不做，以後就更不會去做了。”
霍逍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幾秒，妥協了。
車子駛入回家那條街，進大門時，旁邊有輛停著的黑色轎車車門忽然打開。
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戴著眼鏡，提著行李箱，是四哥。
另一個西方人的高大體格分為惹眼，在春寒料峭裡穿著短袖，戴黑色墨鏡，金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個機器人。
“……安德烈？”辛小真坐在車上，眼睛睜大。
霍逍危險地眯起了眼。
他認出來了，那是多年前在西部荒原的加油站，和辛小真舉止親密的東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