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空餘的一隻手撥著輪椅,傾軋在乾燥的街麵上,遊刃有餘。
隻是不多時,街麵就變得濕潤,落下的雪一時積不起來,便化開了。
不知不覺,空氣裡漫開的寒意很有些凍人,孟娬呼吸之間,嗬出團團白氣,鼻尖都冷得有些發酸。
沒想到後來雪越下越密,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那沉壓壓的天空,仿佛恨不能卸得一身輕,於是一重重地往人間抖落雪白的羽毛。
街頭的小孩被大人叫回去了,街上的行人也腳步匆匆。
漸漸地麵便積起了一層薄薄的雪白。
下小雪的時候在雪中行走無傷大雅,可在大雪裡行走就比較受罪了。那雪沫直往孟娬衣領裡鑽,冰得浸骨。
一些人便跑到屋簷下去躲雪。寒風掃著漫天的雪飛舞著,成片落在屋簷的青瓦上,落在光裸的枝椏上。
聽有人在道:“這入冬後的第一場雪怎的這麼大?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沒個收場了。”
另有人回應道:“今年的冬天肯定很冷。”
孟娬和殷珩也躲到了某個屋簷下,靜靜地看著雪落了一陣。街上、樹上和屋舍上都成了一片稀稀落落的雪白。
孟娬道:“這裡的冬天居然一來就放大招嗎……”
見雪久久不停,住得不遠的人索性裹緊身上的衣服,悶頭就衝了出去。還有一些住得遠的,比如孟娬和殷珩,就繼續等等看。
這時候,些個瞅見商機的人便冒出了頭來,在雪天裡兜售油紙傘。
還有茶樓酒肆等,則派出夥計招呼躲雪的人們,進去喝杯熱茶溫酒暖暖身等。
夥計在簷下吆喝道:“這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哩,店裡有新出的梅咂酒,滋味正好,客官們要不要進店嘗嘗?”
孟娬聞到了酒肆裡傳來的一股溫溫的酒香,而且那氣味聞起來酸酸甜甜,有股糧食發酵的清甜味道,其中又夾雜著隱隱的梅花香,甚是好聞。一時她莫名地想嘗嘗那酒滋味。
她便對殷珩道:“阿珩,眼下風又大雪又大的,不如我們進去坐坐?”
殷珩看向她,雪天下那雙眼呈極為瑰麗的淺金色,像是經受了時間歲月所沉澱的琥珀一般,雪影在他的眼底依稀浮掠而過。
他慢聲低語道:“你想喝酒?”
孟娬道:“我也不是特彆想喝,隻是現在咱們就是買了傘,在風雪裡走著也困難呀,還容易摔跤的。好在眼下時間還早,我們可以先找個遮風避雪的地方等雪停。或者等風雪小了一點之後,再買把傘,就可以回家啦。”
殷珩坐在輪椅上,眼看著她鄭重其事地找各種理由,他隱隱挑了挑唇,若有若無地笑。
他居然還耐心地等孟娬把各種理由都說完了以後,才道:“嗯,那我們就進去坐坐吧。”
兩人進的這個小酒肆毫不起眼,門前用擋風的簾子遮著。夥計熱情地迎他倆進去,裡麵的酒香頓時更濃鬱了一些。
兩人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後,夥計便問:“兩位客官想喝點什麼酒?”
孟娬便問:“你這酒肆裡溢出來的這股酸甜酒味是什麼酒?”
夥計道:“正是小店新出的梅咂酒,經過多番嘗試釀製,特意加入了梅花,所以不僅聞起來香,喝起來也有一種獨特的香味。這酒入口柔和,姑娘嘗了一定喜歡。”
孟娬看向殷珩,問道,“阿珩,你有其他想嘗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