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正常人逃命奔波,帶著個女人著實礙手礙腳。可鳳梧這麼美麗,萬一他們舍不得將她丟棄呢?萬一他們還是帶上她一起走了呢?
孟娬不斷地找出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又不斷對自己提出質疑,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雪,不甚平穩地往前走。
“鳳梧!”
“鳳梧!”
她嗓子都喊得嘶啞了,也沒聽見鳳梧回答她。倒是聽見匪窩後麵的後山裡,隱隱傳來她的回聲。
當她繞到後山去時,才發現原來後麵是一片斷穀,難怪會有回音。
這時崇儀也正好從另一邊繞了上來,兩人幾乎同時停下腳步。
孟娬抬頭往前望去時,臉上的表情有一瞬被凍住,繼而又生動起來,有些複雜的喜悅。
因那斷穀崖邊,背對這她們,站著一人。
凜冽的寒風吹拂著她柔軟的裙子,顯得極其單薄。她腳下的穀地不見其深,可隻要她再往前走一步,她就會掉下去。
不知不覺,這漫長的寒夜都快要過去了。
夜空不再漆黑得無邊無際,好像慢慢變得稀薄。
寒冷而晴朗的夜晚,抬頭可見幾顆零散的寒星在點綴。
天邊,隱隱淬了一層極淺淡的光,像是能讓人看見希望。再過不久,就要天亮了。
孟娬生怕她再往前挪一步,輕聲喚道:“鳳梧?”
良久,她才有了些反應,在黎明的微微晨光裡回過身來,果真是鳳梧。
她看見了孟娬,緩緩笑開,臉上沒有絲毫的哀怨之色,笑容極美,美到仿佛一碰即碎。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問:“公子他還好嗎?你們能找上山來,一定是已經接到他了吧?”
仿佛她還活在這個世上,就隻是為了等到他還好的消息。
孟娬幾乎是篤定的語氣,道:“是你用自己換回了他。”
鳳梧又問:“他傷得可嚴重?”
孟娬深吸兩口氣,才將那股漫上心頭的酸澀感給壓了下去,低聲道:“傷得不輕,流了許多血,我們出來找你的時候,他還沒醒。鳳梧,你先過來,我們回去再慢慢說好嗎?”
鳳梧聞言卻笑出聲,道:“你以為我要從這裡跳下去嗎?”
孟娬看著她,無言。
她轉過身去,看著遠山天外,道:“這天兒,好不容易雪晴了,我站在這裡,是想看看,今天有沒有日出啊。”
孟娬道:“那我過來陪你一起看。”
說著,她便抬腳,一步步朝她走過去。
孟娬邊走,邊著手脫下自己身上的棉衣。崇儀見狀,哪能讓孟娬脫外袍,先一步解了自己的,上前去披在鳳梧身上。
鳳梧沒有拒絕,她撚著衣裳,回過頭看向崇儀,曼聲道了一聲謝。
她身上不僅僅是單薄,近了細看,幾乎衣不蔽體。那裸露在外的肌膚,全是淤痕,沒一寸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