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布政使驅馬,匆匆忙忙從另一頭趕到這邊來,見到殷珩,當即就要下馬給他行禮。
殷珩淡淡看他一眼,他訕訕地及時止住,拱手道:“今天多虧了王公子和孟姑娘相助,否則還剿不了這夥尋城逃竄來的山賊呢。回頭下……回頭本官一定上表朝廷。”
朝廷早就頒布了剿匪令,尋城匪寇屢剿不下,朝廷頗為頭疼。這次能剿殺尋城來匪寇,實乃大功一件。
布政使在殷珩麵前客套了一番,就先到前麵去主持大局去了。
崇鹹他們回到殷珩身邊來,四人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血跡,那凜冽肅殺之氣還未完全消退。
崇儀跟在崇鹹身後,十分安靜。她雖脾氣暴躁性子衝,可遇到真正打打殺殺的這種情況,就顯得非常冷靜,嘴裡連半句多餘的話都不會有。
孟娬看了看崇儀,她是四人當中唯一的女子,卻能被訓練成和他們一樣,也挺不容易的。
方才山賊從山上衝下來,孟娬本來也要加入到打鬥中去,可這四人不遠不近地守在她和殷珩周圍,敢衝上來的全部被他們斬於劍下。崇儀更是緊緊護著她,使得真正能讓孟娬上手的山賊少之又少。
孟娬從馬背上翻下來,在崇儀過來以後,她往懷裡掏了掏,掏出一張手帕遞給她。
崇儀愣了愣,她從來用不上這玩意兒。
但是孟娬說道:“把臉擦一擦,你臉都花啦。”
崇儀臉上濺了些許妖冶殷紅的血跡。
崇儀硬聲硬氣道:“謝孟姑娘,我不用。”
要是換做其他人,崇儀早以為遞手帕給她完全是把她當成姑娘,潛意識裡以為她會比男人弱上一截。
那樣崇儀肯定是要發火的。
但王妃給她帕子,她不能發火。
孟娬見她不要,拿著帕子兩步走到她麵前,就動手給她擦了擦血跡。
崇儀受寵若驚地杵在原地,一時忘了反應。
孟娬見擦不乾淨,又找了一旁乾淨的雪來濡濕帕子,再往她臉上擦,跟她說道:“以前我們那兒,流行女士優先,這可不是區彆對待啊,這是一種風度。”
崇儀問道:“還有這樣的風度?”
孟娬知道崇儀很想和崇鹹他們一樣被同等對待,和他們一起風裡來雨裡去,不用因為她是女子就另眼看待她。不過是殺些人,縱使是滿臉鮮血,她也用不上姑娘家用的手帕擦一擦。
因為崇鹹他們從來都不用這東西。她當然也不肯用。
“那當然有。”孟娬道,“你和我一樣是姑娘家,也不用時時把自己當男人還要讓彆人也把自己當男人啊,這樣你就真不輸男人了嗎?可你自己都想把自己當男人,你潛意識裡不就認為男人比女人更好一些麼?”
崇儀震在原地,說不出話。
孟娬一點點把她臉上的血跡擦拭乾淨,道:“你說做姑娘有什麼不好呢,你照樣能打能殺,照樣能吃苦,你在正視自己接受自己的前提下,做得比男人好,那才是強他們一截啊。所以乾嘛一定要和他們一樣,能優待自己的就優待自己,難不成真弄得自己又臟又臭,你就變男人了?”
崇儀傻站著,直到孟娬將她的臉都擦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