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外衣和鞋子,中間還夾著幾身柔軟輕薄的裡衣。這裡衣的針腳也大多整齊,但有一兩身的針腳就比較毛毛躁躁了。
殷珩手指細細撫過那不甚規整的針腳,唇邊攜了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是孟娬給他縫的衣。
以前他的衣物向來都是有專門的師傅縫製的,做工精致到無可挑剔。
可是卻隻有這樣的衣裳最讓他感到舒適。
隨後他臂彎裡挽了衣裳就隨手拂開帳簾往外走。
崇鹹恭敬問道:“王爺要去往何處?”
殷珩舉止不疾不徐,但步子清闊,崇鹹抬眼一看就見他已走出了許遠。
火盆裡的營火跳躍閃爍地燃著,那偶爾濺出來的火星在夜色裡飛舞,襯得那襲背影修長英挺至極。衣角拂動間,端的是風華無雙。
殷珩邊走邊道:“衝涼。”
崇鹹看著他確實是往營中衝涼的地方走去,默了默,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道:“王爺傍晚回營時不是才衝過了嗎?”
殷珩:“傍晚時衝過,我現在就衝不得了?”
崇鹹:“……衝得,王爺想衝幾次衝幾次。”
殷珩衝完涼,換了裡衣,方才回到自己的營帳裡。
方才在衝涼房裡更衣時他便已經摸到了,裡衣的衣襟裡端,似有凹凸不平的地方。
現下他坐在榻邊,又緩慢而細致地拿手指描摹了一遍。
那是用針線縫出來的一筆一劃。
摸到最後一筆時,殷珩驀地低笑開。
那是一個“珩”字。
儼然是孟娬的手筆。
他離開的時候,她曾說,要把他穿的衣裳都縫上字,不想她還真這麼做了。
殷珩將包袱裡其他裡衣翻出來看了看,見衣襟下均有同樣的字,與她手帕上繡的彆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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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公子叫徐茂,如眾人所想,早前名聲在外,卻是不怎麼好聽。
徐閣老專注朝政,一時沒管住他,他結了狐朋狗黨混跡流連於花街柳巷,故才染了病症。
現在病好了,容貌身體也都毀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有女子還願意嫁進來,他當然也是滿心樂意的。
聽徐夫人回來說起,這孟家的三姑娘她也是親眼見過的,落落大方,模樣生得也好,她見了十分滿意。
徐茂本也喜好女色,又素來相信徐夫人的眼光,一時真有了幾分期待。
徐家為此相當有誠意,知道唐氏有意將長女許配給七皇子殷容;而殷容又是徐茂的親表兄,就著這層近親關係,屆時由殷容來幫徐茂去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