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入主中宮這麼多年了,一直無所出,想必正是因為皇帝已經心生忌憚。可太子的人選,必須要掌控在謝家的手裡,將來才會穩妥。
對麵人又道:“在七皇子之前,有一個皇子摔斷了腿,一個皇子弄成了口吃,算是廢了。還有兩個皇子嚇怕了,一直平庸無為,目前看起來就七皇子脫穎而出,皇上又讓徐閣老著重培養,到如今讓你著急了?”
不等謝鴻博開口,他又說道:“可皇上一連廢了兩個皇子,吃一塹長一智,你當他不心生警覺麼。”
謝鴻博道:“你是說,七皇子有可能隻是一個幌子?”
對麵人飲了飲茶,道:“我隻是提醒謝大人,並非沒有這種可能。謝大人想來個一箭雙雕,怎知皇上和殷武王不是一箭數雕?
“七皇子若出事,皇上必定嚴查此事,會不會落到謝家頭上來我不知道,單是殷武王,你以為他帶走七皇子是為何?除了讓皇上不得不護他的家人以外,說不定正打開甕等著有人往裡麵鑽呢。謝大人要鑽麼?”
謝鴻博隨後問:“殷武王和七皇子是去哪處?”
對麵人隔著竹簾看他,神色諱莫如深,片刻道:“朗國。朗國金礦,著實令人垂涎,不怪各方都覬覦著。”
謝鴻博心下有了計較。
對麵人又道:“這些日,朝堂上針對殷武王的聲音有不少,舊賬爛賬都被翻了出來,便是謝大人把所有指向殷武王的證據都呈到皇上眼前,也不見得皇上會看。
“殷武王現在就是皇上手裡的一把劍,皇上還指望用他來削掉謝大人的左膀右臂,又怎會親手折斷這把劍?”
謝鴻博當然明白當前的處境,隻要皇帝不動殷武王,他一時也無計可施,便問:“你可有良策?”
對麵人道:“皇上力求朝堂勢力平衡,所以重用殷武王。謝大人與殷武王鬥得越狠,皇上心裡越痛快。殊不知,皇上疑心病重,謝大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謝鴻博若有所思。
對麵人又道:“倘若朝堂上彈劾針對的聲音沒有了,朝臣們對殷武王歌功頌德,且以謝大人為首,站在殷武王的立場上力挺他,皇上會如何想?”
謝鴻博微微一震,道:“我倒沒想到這一點,皇上必然會對殷武王心生猜忌,屆時說不定不等我們動手,皇上自己就會先坐不住。”
對麵人頷首笑道:“正是這個道理。”
謝鴻博再次替他斟茶,道:“聽您老一席話,真是令人茅塞頓開。”
是夜,謝家放出來的信鴿,還沒能飛出皇城,便被人一箭射了下來。
利箭穿透信鴿身體,落在了後巷裡。
那拉弓的人撿起信鴿屍體,便帶回去交差。
回去以後,他連鴿帶信放在桌麵上,稟道:“主子所料不假,謝大人果然迫不及待地往外傳信。”
坐在書桌前的錦衣人從信鴿信筒裡抽出信紙,打開了看了看,確實是謝鴻博的親筆手跡,悠悠緩緩道:“他素來比我還心急,恨不得殷武王快點歸西。這不能親自動手,便把消息傳到朗國去,反正朗國想讓殷武王死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此他就能穩妥地置身事外。要是朗國再和金麟人聯手,恐怕殷武王應付起來也夠嗆。”
隨從問:“那這信……還要往外寄嗎?”
他一邊取了筆,一邊鋪開紙,執筆把這信謄抄一份,道:“自是要寄。謝大人要寄往何處,便幫他寄到何處,也遂了他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