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侯和阿爍一行人喬裝成尋常商旅,總算趕在了日落之前,進得京城城門。
隻不過進城以後,還來不及去落腳處,連口氣也沒歇,就聽消息來報,說是黎國皇正在去景苑的路上。
商侯來這裡第一時間當然是要找到黎國皇。
於是商侯讓其他幾個侍從先去落腳地安頓,他帶著阿爍去找黎國皇。
黎國皇此刻確也正在半路上。
他衣著整齊得體,端坐在馬車裡,神態平和,渾身透著一股貴胄之氣。隻平放在膝上的一隻手時不時摩挲著自己的玉扳指,彰顯出他此刻的心情有點起伏。
他已身在皇位多年,多少政務國事擺在他麵前,他都波瀾不驚。隻是這即將要去尋回失散多年的至親,那種心情實在難以言說。
他要是能冷靜,也不至於大老遠的從黎國跑到殷國來了。
不過黎國皇在這殷國上京裡被熱怕了,又擔心夏氏出門會中暑,才把時間定在申時。
申時已經是半下午過後,已過了一天裡最熱的時候。
日頭斜斜掛著,漸漸弱了勢頭,宛如一塊被炸得焦焦紅紅的南瓜餅,透著金裡帶緋的豔麗光澤。
殷武王府比顏守真的府邸更靠近宮城,離景苑也更遠。因而黎國皇才先派遣自己的貼身侍從去接夏氏,自己緊接著也出了門。
隨後,黎國皇在馬車裡也一個勁地搖扇子,這時才想起來,問自己的侍從道:“應該在去接她的馬車裡置放冰桶的,你們可有放?”
駕車的侍從默了默,道:“主子恕罪,一時沒想起,故沒放。”
黎國皇難受道:“沒想起,吃飯怎麼沒見你們沒想起?”
侍從道:“屬下知罪。”
眼看著黎國皇的馬車離景苑不遠了,再穿過兩條巷子便是,可怎知這時突然有馬蹄聲橫插進來,而且正快速地往這邊逼近。
黎國皇身邊的首領侍從立馬繃著聲音低聲道:“戒備!”
於是前後隨行的侍從都若有若無地把一隻手放在了腰間佩劍邊上。
黎國皇身邊看似隻有這點人,實際上遠不止。他帶來的高手都暗自潛伏在各處。
侍從一聲“戒備”,頓時這條巷中的氣氛就壓抑了下來。
仿佛前一刻還陽光燦爛,下一刻便烏雲密布。
黎國皇坐在車內,他也不如方才那般挑刺數落了,安靜下來,收了折扇,雙手平放在膝上,麵上神色泰然自若,九五至尊的威儀感頓顯。
那馬蹄在巷中回蕩的聲音十分清晰,侍從與身邊同伴道:“來者兩人。”
片刻,就見一條分道上,奔跑的馬蹄率先踏出來,躍入侍從們的時間。
下一刻,侍從們看清來人,那股戒備之態瞬時無形地鬆懈了去。
商侯和阿爍終於趕在黎國皇到達景苑之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侍從回頭向車內低聲稟道:“主子,是侯爺。”
商侯驅馬過來,侍從紛紛向他抱拳見禮。
商侯滿身風塵,跨下馬來,黎國皇撩開簾子看見他,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氣悶,微微抿著唇。
商侯朝他抱拳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