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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傾身去輕輕抱住他時,感覺自己大約也快死去了,嘴裡輕喚:“崇鹹……崇鹹……”
她聽不見崇鹹的答應,卻依稀聽見他喉頭翻滾的聲音。
他應該是極想答應她的。
她神情安靜,頭靠著他的肩膀,輕聲地說:“崇鹹,我錯了……我還你一命,好不好?”
那時的她,不想再殺人了。
到最後,她最想殺的是她自己。
誰給她一劍,她都不會反抗。
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她有這般恨過自己。
他緊緊抱了抱她,可無麵人殺來的時候,她毫無反抗意識,他不得不鬆開她,抓著她的手,握著手裡的劍,再替她擋下一擊。
這時崇孝從背後殺來,將剩餘的無麵人了結個乾淨。
***
屋簷外下著雨,孟娬毫無耽擱,快步就走了出去。煙兒撐著傘在後麵追。
崇儀和崇孝回來了,而且還把崇鹹帶回來了。
眼下崇鹹一回府,第一時間便被送去了老柴那裡,情況十分危急。
所以她去得急,煙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勉勉強強追上。
一進院子,便見崇孝和崇儀正渾身濕透地杵在屋簷下。
崇儀失魂落魄,宛如行屍走肉一般。
孟娬剛上台階,她便咚地曲腿跪了下去。
孟娬頓了頓,低頭看著她。
她麵色慘白,發絲上低著水,眼眶通紅,麵上沒有表情,眼淚卻無意識地往外湧。
她從來不會哭,因為她一直崇尚的是強者為王,哭是沒有用的。
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了。
崇儀對著孟娬便伏身磕頭。
孟娬見她這個樣子,心裡也很難受,道:“你乾什麼。”
崇儀應道:“崇儀懇請王妃,定要救他一命。崇儀今生來世,做牛做馬、為奴為婢,赴湯蹈火、絕無怨言。”
孟娬跨進屋門時定定道:“起來,你給我好好待著。等他活過來還需要你的照顧。”
崇儀挺直背脊,再對著孟娬的背影磕一響頭,眼淚從眼角滴落在地上,道:“崇儀叩謝王妃。”
可她沒有起。
房門緊閉了一天一夜,她便在門外跪了一天一夜。
她聽不見任何人說話,也感受不到任何外在的事物。
她就隻是紅著眼眶,在那裡安靜地跪著。
眼淚無意識地溢出了眼眶,滾落下來,再湧上新的。直到最後,雙眼乾澀得再無淚可流。
她整個人渾渾噩噩,失去了任何知覺。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
以前拔劍是她的本能,所以她總是對他以劍相向,總是纏著他要跟他比武。
其實哪是真是討厭他、嫌棄他,隻不過是因為自己害怕孤獨,想虛張聲勢地引起他的注意,想糾纏他。
她不懂得什麼是喜歡,但是當聽見他說他喜歡自己時,一顆心像是突然被一隻手給捏住了一般,緊得有些窒息,卻又不可抑製地從指縫間溢出心跳。
她覺得自己以後都是要與他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