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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明雁君的聲音順風揚起在諸位親兵耳旁,道:“我去接他。如若一個時辰以後仍未回,爾等不必再候,且速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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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的光線漸漸黯淡下來,外麵的哭聲也漸消漸止,之前秋珂還覺得齊心協力、其樂融融的鎮子,短短幾天時間裡就變成了個閻羅場。
他靠坐在床頭,從白天一直坐到日暮。
他看見了天邊的霞光,透著絲絲晴朗的味道。
後來夜色降臨,屋子裡沒有點燈,秋珂覺得有些渴,隻不過水放的地方離他有點遠,他不便行動,隻能儘量地夠著身去取桌案邊的水杯和水壺。
眼看著手指將要碰到水杯了,這時本就昏暗的房間裡陡然掠進來一道暗影,擋在他身前,使得他眼前愈加一暗。
暗影動手幫他把水壺裡的水倒入杯中,而後轉頭遞給秋珂。
她回來得很急,房間裡一時回蕩著她急促的呼吸聲。
秋珂渾身震了震,神色一變,變得十分不近人情,一把拂開了的手,將她手裡的杯子拂落在地,杯中水潑灑了出來。
他冷冷道:“你回來做什麼?”
明雁君沒吭聲,轉身又去點燈。
不一會兒,溫黃的燈火在房間裡亮了開來。
她轉回頭看向秋珂,眼神冷不防落在他衣襟處的皮膚上,即便燈火下,也依稀見得她的臉上血色儘褪。
其實在她調馬回頭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想到了。
他之所以不肯走,隻有這一個原因——他也患了瘟疫。
自從回到這鎮子以後,為了避嫌,明雁君便極少與他單獨相處過。
彼此都很清楚,像廢墟底下那樣的相處,隻要他們還活著,有生之年都不會再有了。
那一段深處絕境時的肆無忌憚,從此隻能被壓在心底深處,不見天日。
所以彼此都很通透地拉開距離,保持著不親不疏的關係。
他們不能自私地渴望著對方的靠近,他們隻會為了對方著想,希望對方離自己越遠越好。
現在終於沒有彆人了,這個院落,這個房間,裡裡外外就隻有他們兩個。
隻可惜,秋珂一點兒也不想看見她。
秋珂閉上眼,道:“你趕緊走。”
明雁君道:“方才不是渴麼,還想喝水麼?”
“不想。”
可明雁君還是自顧自地重新給他倒了一杯。
秋珂睜眼,咄咄逼人道:“我叫你走!”
明雁君輕描淡寫道:“先把水喝了。”
她和秋珂對峙著,隻要他不喝,她恐怕能一直站在這裡,從天黑站到天亮。
秋珂最終還是接了水杯,喝了。
明雁君接著道:“我不走了。”
秋珂抬起頭,有些慍怒,反而失笑,道:“明雁君,我拿我的血救回你一命,你就這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