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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娬道:“好在這山穀裡有人參,這兩日用來試一試便知道有沒有效了。”
據明雁君所說,鎮上的疫民原本沒有這麼瘋狂的,他們的病情也沒有這麼嚴重。但是隨著後來,無助變成憤怒,沒人再在祠堂裡繼續熬藥了,他們情緒激化,好像病痛便以更快的速度擴散開。
孟娬再看看明雁君和秋珂,思及昨晚找到他們的時候,兩人依偎在火海裡,也依然一派寧靜。她想,心如止水可能這也是兩人病情擴散不嚴重的原因之一。
孟娬知道,若不是她去了,這兩人都沒打算活著出鎮子。幸好她又去得非常及時,不然興許他倆就真的葬身在火海裡了。
孟娬給秋珂刮完膿以後,再敷上藥觀察效果。而明雁君的疹子也不能放任不管,孟娬也搗了藥泥來給她敷上。
她的疹子暫出在手臂和脖子上。屋子裡的空間有限,秋珂自然而然地側身朝裡,回避。
明雁君解了衣襟,又挽了袖角,孟娬無聲地給她敷藥,罷後道:“好了。”
這時,日頭升上了斜半空,照耀著這片山穀。
明雁君同孟娬出門,到外麵走了一會兒,看看這個山穀。
山穀裡的風十分清涼,陽光也明媚,藥田裡大片大片的綠意,讓人賞心悅目。
孟娬道:“很難想象,這些天你們都是怎麼過來的。”
明雁君道:“也沒那麼難熬,我們可以有大把的時間來聊天,可以聊聊以前,談談以後,時間不知不覺也就過去了。”
孟娬道:“原本你是沒有染病的,但你回去找他了。”
明雁君道:“我做不到丟下他,讓他獨自客死異鄉。若有我陪著,也好有個伴。”停頓了一會兒,她道,“這段時間以來,發生了很多事。”
她聲音有些澀然,又道:“他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我害的。”
明雁君想給孟娬一個寬慰的笑,隻是她笑得比哭還難看,“你可能沒見過以前的秋珂,他曾意氣風發、英姿爽朗,可你看看現在,他被我害成什麼樣了。”
孟娬聽來莫名的難過。
孟娬不知道此前,兩人還經曆了一次山崩。通過明雁君的口中才得知,搜救的人直到五六天以後才找到了廢墟堆去。
原本明雁君是等不到被救的,是秋珂把自己的血割了強行喂給她,才吊住了她的命。
後來秋珂失血過多,一直在休養。他身體十分虛弱,才導致染上瘟疫。
孟娬輕柔道:“這不是你的錯。”
她雖沒與秋珂深交過,可當初在鐵匠鋪子裡親眼見過那個眼神明亮而又專注的青年,她便知道,注定會是這樣的。
那個青年,他的感情就與他當時的神情一樣,認真而又專注。
明雁君道:“說來,我人生裡唯有兩次,讓我覺得死亡是件值得等待的事。一次是在廢墟中,一次是在火海裡,隻可惜天不遂人願,最終都在生死的邊緣又被拉了回來。”
孟娬道:“皆是因為你身邊有他。”
明雁君認真地點點頭,道:“皆是因為我身邊有他。”
孟娬想,她現在應該明白了,何為男女之間的喜歡。她的執念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深到不畏懼死,卻惶恐生。
孟娬道:“我也不知道是該替你高興還是該替你惋惜。”
明雁君回頭,平靜地看著她笑道:“倘若這病最後沒得治,還得要拜托你,將我和他一起焚化。撒在這穀中也好,撒在山坡田野裡也好。我們約好的,風往何處來,我們便隨風往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