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十點3(2 / 2)

她依然是希望大家給她送一杯咖啡。

這回給她送咖啡的人,換做了白斯年、彭程,還有東方羽。

他們進3號車廂前,段易特意提醒了彭程兩句關於那婦人的慘狀。

彭程大言不慚表示:“天葬我都看過了,還怕這個?”

段易沒說什麼,拍了拍他的肩。

彭程認真朝他一點頭:“相信我,段哥。”

但彭程不愧是彭程。

這會兒他說話說得義正詞嚴,15分鐘後他是哭著跑出來的。

“臥槽……這讓人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啊……臥槽臥槽,什麼鬼啊為什麼會這樣——”彭程哭著朝段易奔了去,差點給他一個熊抱時……被忽然閃身出來的明天擋住了。於是彭程隻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嚶嚶嚶。

輕咳一聲,段易略拍拍他的肩,然後嚴肅看向白斯年。“怎麼樣?”

白斯年道:“我們經曆的劇情,找到的線索,跟你之前描述的沒有區彆。最後我們離開後再打開房門,那空間中的血色果然凝結成了一個數字。但這次它不是‘10’,也不是‘9’。這回是‘8’。”

“10、9、8……這些血色數字出現在每段劇情結束的時候,其實也相當於出現在下段重複劇情開始之前。所以這很像一個……”

段易說到這裡,他麵前的白斯年跟他異口同聲道:“倒計時!”

“嗯。”段易再道,“所以這最後的血色數字,很可能是一個時間要求的提示。中年婦女被困在20分鐘內,她會不斷重複這段時間的故事。但她不會無止境地重複下去。她隻有10次重來的機會。

“那麼……我們的任務,應該是在她的機會用完之前,幫她解決問題。現在她已經重來了3次了。也就是說,我們還有7次嘗試的機會,看怎麼把她解決困境,同時完成我們相對應的任務。”

片刻後,為了討論方便,三組分批次與中年婦女的玩家們直接圍坐在了一起。

白斯年直接問段易:“你有什麼想法沒?”

段易想了想,卻是問鄔君蘭:“你是學醫的,你對最後那中年婦女的死狀,有沒有什麼想法?她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壓扁的。會是什麼呢?”

鄔君蘭蹙眉深思的時候,旁邊的彭程總算緩過來氣兒了。

他道:“這還能有什麼?隻能是神鬼的力量了啊!否則她的身體怎麼會搞成那樣?她的身體憑空扁了!這簡直不可思議啊!”

想了一會兒,鄔君蘭道:“她的臟器全部破損了,而且破損的非常徹底,確實是受過重力擠壓的樣子。可我有些難以想象,如果是空氣的壓強忽然變化……能不能把人變成那樣……”

打斷鄔君蘭的是明天的話。

段易瞧向明天,他也正靜靜盯著段易看。

隻聽明天開口道:“大家都注意到了,那屋子裡的很多現象,都跟‘憑空’這個詞有關。圍巾被血染透,可那血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並沒有來源,也沒有沾染其他物品。所以其實那個空間裡沒有血,甚至沒有圍巾,有的隻有‘圍巾變紅’這個意象。

“身份證、工號牌變紅,也是同一個道理。它們隻代表一個意象。順著這個思路往下,中年婦女的身體壓扁,也是一個意象,而並不是說,那個房間裡出現了鬼、空氣壓強驟變、又或者什麼彆的物品,真的把她的身體壓扁了。

“我同意小易哥的看法,那房間一定是某個虛擬空間,現在看來,很可能是中年婦女的意識空間。那麼在她的意識裡,存在圍巾、身份證、工號牌變紅,以及她自己身體被壓扁的意象。對應到現實裡,這些意象很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情景。”

聽到明天的話,段易點點頭。“嗯。我的看法跟小天一樣。那麼這意味著……這很可能是一樁慘案。”

明天和段易相繼發完言,鄔君蘭、白斯年、雲浩等人似乎都慢慢把事情的關鍵點想通了,於是他們的表情變得嚴肅、而又有些哀傷。

唯一麵露懵逼的是彭程。“不是,幾個意思啊?怎麼就慘案了?”

明天看向彭程,道:“我們在3-1房間裡看到的一切,是婦女真實遭遇的投射。在3-1這個虛擬空間,並不存在把她身體壓扁的物體。但現實中存在。”

“現實中存在這樣的物品?”彭程大驚,“如果不是鬼,什麼東西能……”

“很簡單。不是什麼東西,而是某起事故。”明天言簡意賅道,“裝修工地墜落的重物,地震倒塌的牆壁,又或者……其實生活中更常見的一樣事故,就可導致婦女出現這種慘狀——車禍。”

“車、車禍……?!”重複了一下這個詞,彭程的臉一下子白了,“啊!!!你是說……”

明天道:“沒錯。我傾向於認為這是車禍導致的事故,而且是非常慘烈的車禍。中年婦女的上半身不是全部一下子壓扁的,而是有前後順序,很像是……輪胎先碾過她的腹部、然後是胸口部位,最後是脖子處。”

聞言,彭程腦補出了某個場景,實在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了。

段易歎口氣,道:“我完全同意明天的看法。按這個思路我們繼續往下推理。大家應該還記得,染血的東西有圍巾、身份證、工號牌。沒有染血的東西有日記、十字繡的繡品。這完全可以解釋得通。

“通常情況下,人不會把日記本、十字繡隨身帶著,日記會被放在書房或者臥室,那種麵積的十字繡則會被掛到牆上。但圍巾等物品是被隨身帶著的。所以,婦女遭遇車禍的時候,日記本沒有染血,因為它不在婦女身上。

“再進一步往下看,另外三樣東西被染血這件事,是有先後順序的,最先染血的是圍巾,後來才是身份證和工號牌。這也完全有邏輯可尋。因為圍巾是戴在婦女脖子上的,車禍發生,婦女被碾,圍巾馬上染了血。

“身份證、工號牌,是放在皮包裡的,過了好一會兒才被染上血,那是因為婦女受傷加重,身上流的血越來越多,多到已經染紅整個皮包之後,才染紅了身份證與工號牌。”

這一下,連話最多的彭程也沉默了好久之後,才又開口問:“那……那些‘10’的意思……”

段易歎口氣:“我覺得……那是她死前的執念吧。”

彭程皺眉:“執念?”

段易點頭:“對。執念。她想要在10點前趕到她女兒的學校,為她送去一件漂亮的裙子。隻可惜她沒能做到這一點。她到死都不能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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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那件裙子你真的不能買給我嗎?可是我真的想要。彆的跳舞的同學都有漂亮的新裙子,就我沒有。”

“抱歉,媽媽最近的錢實在不夠,下回給你買好不好?”

“不好不好,你一點也不愛我!”

大概是發生了類似這樣的談話後,清晨女兒“砰”得摔了房門,離開家,獨自去往了學校。

女兒離開,留下了獨自傷心的母親。

母親這時候的心情,一定非常內疚、非常自責——她怎麼連一件裙子都買不起呢?女兒才這個年紀,不懂賺錢的艱辛也很正常,她看見同學都有裙子而自己沒有,她當然會瞧不起自己……

母親終究是不想讓女兒失望,於是在女兒離開之後,開始想辦法湊錢。

她或許賣了一些家具、一些很珍貴的飾品……最後東拚西湊弄到了錢,總算買到了一件裙子。

湊錢花了她一整天的時間,她買到裙子的時候,已經快接近晚上10點了。

但那會兒母親的心裡是高興的——總算還來得及!她還來得及趕在10點前,把裙子送到女兒的學校,讓她能穿上它,跳一個最美的舞蹈。

母親非常欣慰,在9點40分的時候來到了學校門口。

她沒忘記女兒喜歡喝咖啡。在跳舞這種重要的場合,她經常都會需要提前喝一杯咖啡來提神。於是進學校大門前,母親先去了一趟學校附近的咖啡店,為女兒買了一杯咖啡。

怕咖啡變涼,母親準備了保溫杯。

買到咖啡後,她還特意把咖啡倒進了保溫杯中。

可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可能因為勞累奔波了一天的緣故,母親低血糖發作,頭暈手抖;也可能她不小心被誰撞了一下……

總之,她手中的咖啡灑了,弄臟了她為女兒準備的衣裙。

怎麼辦?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10點鐘,女兒就要開始跳舞了!

母親很急地從咖啡店奔了出去。

她記得這家咖啡店的對麵有一家乾洗店的。

來得及,隻要她現在捧著裙子奔過去讓店員幫忙加急洗一下,一切應該都還來得及。畢竟那塊汙漬很小、很好處理,按理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

那個時候,天空一定下起了雨。

於是當婦女捧著裙子衝到街上的時候,雨水淋上了裙子,導致裙子上麵的咖啡漬越來越大。

也許正因為雨水過大,而司機恰好又打了個盹兒的緣故,竟沒能看到雨中街道忽然衝出來了一個中年婦女。

於是最後中年婦女的上半身被汽車活生生碾過,整個人都徹底倒在了血泊中。

那件裙子終究是沒有被洗乾淨。

不但咖啡漬沒有被洗淨,她手中那件漂亮裙子被雨水和血水同時侵染,再也不是當初美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