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楊小北和顧小西睡覺了, 明天和段易總算得到了片刻清閒。
趁這個時間，段易好不容易聯係上了顧良。
“喲, 電話通了，哥你回這邊了？”段易問他。
顧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累：“回來找個人，馬上還得回去。怎麼了？”
“沒事兒。就是跟你請教一下帶孩子的經驗，這個小北吧……”
段易對顧良問了好一通關於輔導楊小北作業的事，末了感歎一句：“哥你厲害了。熊孩子真的太難帶了。你怎麼做到的？”
然後他聽見顧良“嗬”了一聲。
段易：“？”
顧良淡淡道：“不難做到。畢竟我帶過你。我已經習慣了。”
段易：“……”
顧良補充一句：“其實楊小北比你好帶。他起碼不打架，也不扮鬼嚇我。”
段易：“…………”
顧良：“總之，他其實不是智商有問題，他就是皮，喜歡跟你抬杠。那些數學題他真的非要往歪了想嗎？也不是的。”
段易：“那怎麼搞？”
顧良：“威脅恐嚇。他吃硬不吃軟的。他再這樣直接不給他吃飯。”
楊夜的聲音馬上傳來：“誒涼涼冷靜。咳，那個小易彆聽你哥的。小北有時候是喜歡嬉皮笑臉。不過他也聽道理的。我們馬上回那邊了。辛苦你了哈。再見！”
掛了電話, 段易思考怎麼整治楊小北的同時, 望一眼明天，果斷把給顧小西買裙子紮辮子的任務交給了他。
明天：？
段易一臉揶揄的笑，上前勾勾明天的下巴：“小天寶貝兒不是穿過女裝嗎？想必對打扮女孩子這種事得心應手啊。”
明天搖頭：“我怎麼會化妝？上次是請了妝發師一大早過來幫我弄的。”
段易：“那……給小西也請個妝發師唄？”
明天再一搖頭：“小西把老師發的要求給我看了，為了增強親子關係, 要求家長親自打扮孩子。”
段易攤手：“親子關係？那這是我哥的活嘛。”
明天三度搖頭：“可是既然答應幫忙照顧，我們暫時充當了家長的角色，就得履行職責。”
“說得也是哈……”段易撓頭, “可我這個真的搞不來！你學習吧！”
“嗯, 好。我來。”
明天到底是答應下來了。
他辦事的行動力果然驚人, 第二天段易就看到了他買的書到貨了——《給女孩兒紮頭發的三十種方法》、《談談化妝那些事兒》……
晚會那天很快到了
這一天, 家長們四點去學校把孩子們接回家, 晚上再送去參加晚會。
明天和段易白天都有工作忙, 於是直接把顧小西接到了公司。
辦公室裡, 段易跟CTO討論完工作, 起身打開休息室的門，便看到了非常溫馨的一幕——可愛的顧小西小姑娘站著，明天正坐在她身後的小板凳上幫她紮鞭子，可以看得出他的手法是很生疏的，不過他的動作非常嚴謹，可以說一絲不苟了。可見他在非常認真地對待這件事。
這一幕按理來說是很尋常的。
但段易詫異地發現自己竟從沒想象過它會發生在明天身上。
明天出生一個怪異的家庭裡，從小被打上“天才”的標簽，被父母寄予了深厚的希望；他曾被TheMoon綁架，被強迫著去繼承一個勢力的首領、或者說一個傀儡、符號；他在遊戲裡單槍匹馬走到最後，化作浴血的戰神一樣重置時間回到起點，不管不顧手起刀落殺死過曾經的自己，再通過精心的布局除掉一個又一個隊伍的敗類，達到清洗玩家的目的……
這樣一個明天的形象實在和現在的他相去甚遠。
就好像神明墜落凡間，身上沾染了人間煙火，眉宇間都慢慢是溫暖的味道。
但段易仔細想想，他的小天本來就該這麼簡單。
拋開那些複雜的算計、生活與爭奪賦予他的枷鎖、又或者他人對他的符號來看，他本來就應該這樣活。這才是真正的明天。
給小姑娘編上辮子，係上發帶，明天查看了一下，總覺得還是和教程上的圖片很有出入。不過現在時間不太來得及了，他隻得湊合著先這麼來。
做完這一切，注意到段易的視線，明天看向他：“怎麼了小易哥？”
段易隻是笑，末了後道：“晚會是7點半？”
“嗯。”明天點頭，“小西的節目是8點半。”
段易便道：“行，你先帶小西過去。我這邊開個會，完事兒後我帶小北過去。肯定能趕上8點半。你記得把座位提前發給我。”
如此，與段易敲定好時間，明天帶著小姑娘吃了飯，就帶她去學校了。當然了，腮紅和唇彩一類的，是他拜托老師化的，這幾樣他實在搞不定。
小姑娘在後台準備的時候，明天坐到了第三排比較靠邊的位置。
明天把座位選在這裡，當然是因為段易會來得及比較晚，把座位留在邊上，他中途進來的時候，就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拿出手機給段易發了座位圖之後，明天收到了他母親李茹發來的微信。“為什麼老是拖延時間，你是打算不履行承諾？”
手機屏幕照亮他的眼睛，半晌後明天卻是笑了，然後把定位發了過去。“行，那就今天聊吧。來這個位置。”
發完微信，明天跟老師溝通臨時增加一個座位後，就開始了等待。
時間是晚上8點10分，李茹趕到了。
在禮堂第三排最邊上的座位坐下，李茹頗為詫異地看向明天。“為什麼約我在這裡見麵？”
此刻台上正在演一出兒童英語話劇。
孩子們稚嫩的發音讓李茹發出了頗為嘲諷的笑意。於是她低聲再補充了一句：“我真不了解為什麼家長要來看這種東西。小孩子是最沒用的，也演不出什麼名堂。看這種滑稽可笑的表演隻會浪費時間，毫無意義。”
明天並沒有看李茹，隻是靜靜盯著舞台，輕聲道：“再等幾個節目，就是我侄女上台了。”
“你哪來的侄女？”李茹著實不解。
明天：“我愛人的。”
李茹眉毛一挑。“愛人？哦，是，你年紀也不小了。差不多是時候了。那個人是誰？是鼎易科技的？這就是你投資鼎易科技，不願回來的原因？”
“對。我的愛人給了我一個家。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明天道，“我侄女頭發還是我辮的。”
“你不覺得可笑嗎？”李茹握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
“在這裡聊天會吵到其他人。去外麵吧。”明天似乎不想跟她在這裡爭執，於是主動站起身，帶著李茹去到了門外走廊。
這個時候的走廊裡空空如也，倒是很適合談話。
明天雙手插在兜裡，淡淡看李茹一眼：“你認為陪伴家人，又或者嗬護小孩成長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那麼現在你就不要埋怨，沒有一個孩子肯陪在你身邊的事實。”
李茹明顯是動了怒。“你——！”
“時至今日，我已確認你的無可救藥。我知道你和父親現在遇到一點問題。我畢竟有股權在，你們需要我和你們去和其他股東對弈。”明天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事情結束之後，我要求把我的股份賣掉，按市場價的8折折現給我現金。”
李茹不由冷笑：“你可真有意思。我們供你上學沒花錢？當初給你這麼多股份，難道不意味著我們很重視你？沒有我和你爸，你也沒有今天！現在你把我們給你的股份反過來賣給我們，我們反而要貼錢？明天，你不要太過分。”
明天道：“我要求把我的股份折現，是創業需要。三年後我會把本金還給你們，此外再額外給你們年化15%的收益。如果你一定算在我身上的其餘花銷，也可以。我們可以一並談。不過把我的股份折現，這是我回去幫你們的條件。你現在答應，我明早就可以開始行動。”
李茹擺頭：“跟你的父母談條件，做交易？你這是趁火打劫！嗬……我生的孩子果然都是冷血動物。”
“哦，大概是遺傳吧。”明天平靜地看著她，“閒話少說，你隻需要說答不答應？”
李茹暫時沒說話。
她似乎用一段時間好好平複了一下心情，才再度開口：“是，最近我們那邊是遇到點困難。但是鼎易科技正在進行新一輪的融資，現金流也吃緊吧？我聽說他們剛上線了新產品，正是在運營上要大量花錢的時候。你說如果這個時候我撤資呢？鼎易能好嗎？”
明天表情依然平靜。“看來你是不滿我的條件。”
李茹眯眼：“是。除非你答應——你的股份按五折折算，三年內每年給到我的回報率達到25%，並且在三年後你會再把本金還給我。”
明天笑了：“可以。不過還要新增一個附加條件——我和你們從此沒有任何關係，不必有任何往來。”
“你——”李茹維持不住優雅了，直直上前揪住了明天的衣領。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童音忽然傳了出來。
——“不許你欺負小天哥哥！”
話音未落，一個小男孩衝過來扯住李茹的褲腿把她往外拉，再站在了明天麵前張開雙臂，擋在了他和李茹之間。
隻見他氣勢洶洶地看著李茹，又重複了一遍：“不許你欺負小天哥哥！”
這個男孩子當然是楊小北。
視線落到楊小北的小身板和小腦袋身上，明天笑了，然後抬眼看向身前的不遠處——段易走來了。
段易這個時候的表情是有些嚴肅的。
“我都聽到了。”段易對明天說出這麼一句，又看向李茹，“鼎易科技的融資，完全不需要你們。這是賺錢的生意，現在想進來分一杯羹的人其實非常多。所以你不要拿這個來威脅小天，這沒用。”
李茹皺眉看向他：“你是誰？你能做主？”
“當然。我是鼎易科技的創始人之一，也是現任CEO段易，更是明天的愛人。”段易道，“我另有融資渠道，不需要你們的錢。如果你們現在現金流吃緊，你大可撤資。至於明天那邊，25%的回報率可以說是敲詐了。15%很公允，就按他最開始跟你談的條件來。”
話到這裡，察覺到李茹想反駁，段易趕在她說話前搶先道：“哦對了，楊氏集團現任CEO是我哥。你最近在和他們談渠道的事情。據我所知，其實你們的產品不是不可替代的，雲水公司就在研發跟你們類似的商品。
“也許你想說，你可以馬上轉向楊氏集團的競爭對手。但楊氏已經掌握你們產品的弱點，一定會用手段阻撓，拖延其真正上市的時間。到時候，楊氏幫雲水公司運營，你們會錯過最佳的上市、鋪開渠道時間。那麼你多年來的研發，就徹底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