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1 / 2)

“所以,謝冰真的在魔修麵前說了那些話?”

話語沉肅,藏真人眉頭擰的很重,“她怎麼敢如此信口開河?”

逃出來的這些人都極為狼狽,多多少少都負了傷,其中以萱瑤的傷勢最重。

萱瑤為了搶回大家的法器,胳膊上和後背上受了幾劍,神女峰的師姐正在給她包紮著。

她眼眸噙淚,囁嚅道:“不是這樣的,大師姐不是那樣的人。”

“哼!我修仙之人,豈有在魔修麵前搖尾乞憐的道理?”

“藏真人你聽我解釋,事情真的不是那樣的……”

萱瑤眼圈微紅,“大師姐她、她也是沒辦法……”

“我知道你是想要護著你師姐,不要為你師姐辯解了,”藏真人還要說下去,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最煩這種磨磨唧唧不是的你聽我說實際上啥都沒說的!”

明聞瞪了一眼萱瑤,一張記者嘴皮子瞬間開動,三下五除二把事情講清楚了,最後還加重聲音圈了重點,表示當時並不是謝冰真實的想法,而是為了活命,否則他們全都玩完。

藏真人眉頭愈蹙愈緊,這樣說,謝冰倒是情有可原了。

“總的來說,要不是謝冰在魔修麵前竭力保全我們的性命,怕是各位真人就見不到我們了,謝冰這是忍辱負重,理當受到嘉獎。”

蘇肈的眸子沉沉:“你們都跑出來了,隻有謝冰沒有。”

眾人都沉默了,臉上隱約羞愧之色。

須臾,一群白袍火紋修士趕了回來,在中央的巨大山洞裡彙合。

鬱焰聽完彙報,沉著臉回來,“沒有任何蹤跡。”

一個時辰前,築基班的人衝了出去之後,脫離了魔修的禁製,直接捏碎了傳送手鏈,鬱焰真人不僅出現了,甚至連主座大人顧莫念都出現在麵前。

他們神色森森,看上去嚴肅無比。

原來在他們失去聯係沒多久,太虛派就感覺到了異常,有修士的魂燈竟然滅了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連滅了三盞燈!

這不合常理。

消息一傳出去,顧莫念直接從太虛峰飛了過來,然而深淵峽穀地勢複雜,凶險異常,他們找到了土係法器元陽沙出現過的地方,空蕩蕩的,根本找不到任何蹤跡。

下了地底更是無處尋找,魔修在這裡占據據點,憑借的就是縱橫交錯的分支岔口。

山洞深處,一抹純白出現,是恍如寒冰的顧莫念。

他麵步寒霜,神色森冷,身後空蕩蕩的,謝冰沒有出現。

連主座大人都沒有找到謝冰。

眾人都沉默了。

謝冰剛才為了救他們出去,殺了不少魔修,而魔尊南宮無寐在整個修仙界臭名昭著,不知道殺了多少仙修,這小小的謝冰落在他手中,怕是眨眼間便被殺了。

謝冰不可能在魔尊手中活下來。

令人窒息的沉默。

藏真人的臉色有些難看,“怕是凶多吉少了。”

鬱焰沉著臉,他的試煉是有死亡名額,可是不包括被魔修給殺了。

他們不由自主地看向顧莫念,事到如今,隻有主座大人,也就是謝冰的師父能做最後的決定。

一聲低低的抽噎,萱瑤快步走過來,似是不安般扯住他的衣角,仰頭看著顧莫念,“師父,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我想著大家的法器都極為珍貴,若是被魔修所得了,我太虛派的麵子往哪裡放?便去取了法器……”

她擦了擦淚水,鼻尖紅紅的,囁嚅道:“這是師父給我找的第二把先天法器,萱瑤縱使死,也不能再丟了。”

顧莫念心頭微微動容,他抬起手,撫摸在萱瑤的烏絲上。

寬大的手掌攬住了她的頭,顧莫念微歎一聲,“為師知道你的一番心意,這不怪你。”

他低低一歎,“莫怕。”

萱瑤輕“嗯”一聲,她低下頭,淚水低落,砸在地上,暈染出一朵晶瑩的淚花。

頓了頓,顧莫念冷聲說:“不惜任何代價,哪怕鏟平了魔宮,也一定要找到謝冰。”

“是!”

眾人先是欣慰,隨後震驚不已。

顧莫念說的是——不惜任何代價,哪怕鏟平了魔宮??

果然,主座大人平日裡看上去冷言冷語,從不給人好臉色,更是仿佛從不在意謝冰,但是隻要弟子出了事情,便恍若癲狂。

得到主座大人的命令,立刻開始分頭行動,藏真人、鬱焰、顧莫念帶領仙修們繼續尋找謝冰,這期試煉眾人全都隨著張岩回太虛派療傷休養。

就在眾人準備離開之際,又有人趕到了地底。

宿采逸慌慌張張地趕過來,清朗俊秀的少年眼睛裡全都是無措:“大師姐呢?”

……

築基班的人出了地底,終於遠離了一片黑暗。

青山如黛,碧波蕩漾,一個又一個的修士禦劍回太虛派,萱瑤躊躇立在原地,眼圈紅紅地看著他們禦劍而去。

她中了七劍,本該去養傷,可是看到師父和小師弟像是發了瘋一樣找謝冰,而她的傷勢卻無人問津,心底湧上一股苦澀。

果然,師父最喜歡的,還是大師姐。

小師哥宿采逸喜歡的,也是大師姐。

她不重要。

天際劍光流轉,他們垂頭喪氣地往太虛派趕去,她忽然覺著少了些什麼,驟然瞥到不遠處一抹白色的尾巴消失不見,是蘇肈!而他身邊的人,似乎是明聞。

他們悄悄溜走了。

萱瑤咬了咬唇,趁著前麵的修士不注意,自己也悄悄溜走了。

-

謝冰的屁股下是冰涼的地麵,她艱難地坐起身體。

她微不可見地環視了一圈周圍:這裡八成是魔修的另外一個據點,地勢空闊,隱約有簡單的布置,石桌石椅甚至還有裝飾品,符合魔修一貫的臨時據點裝飾。

魔氣森森,將整個空間都渲染成了一片濃鬱的黑色,周圍是可怖的魔魘獸呼吸聲,聞到謝冰身上的正派氣息,饑餓的魔魘獸焦躁難安,有的低階魔魘獸哈喇子都流下來。

而在南宮無寐身後,是恍如人形兵器一般麵無表情的魔修,重重疊疊站了許多人,盯著謝冰的樣子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壞了,任何仙修敢到魔修地點,就沒有能活著出去的道理。

謝冰緊張地咽了一口吐沫,擠出來一個笑:“嗨,雙修嗎?”

南宮無寐:“……”

他極為森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心底咯噔一聲,這目光,怎麼都不像是想要讓她活下來。

她本來就是被抓來做魔魘獸的口糧的,魔尊喂自己饑腸轆轆的寵物食物,沒有道理會放過她。

南宮無寐本來就沒什麼人性,她前世跟著他後麵自然知道他的凶殘與可怕,一股死亡的危機籠罩著她,謝冰明白,要是不能苟住,怕是兩天後就消化成了食物殘渣。

“魔、魔尊大人,你是不是忘記我了?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那天在翡翠穀救了你的女修。”

謝冰心裡苦,她跟臭名昭著的“魔尊”是第二次見麵,想要他饒了她,隻能從兩個人的交情做文章。

南宮無寐低低笑了,那笑意冰冷的很:“那又如何?”

是,那又如何?

謝冰心底發涼。

他本來就是一個冷心冷血的瘋子,他怎麼會在乎那一次的救命之恩?

再者,那天即便是沒有她,他也不會徹底死去。

他玩味地看著她,似是看著她打算繼續說什麼。

謝冰:“其實我很有用的,我可以用來暖床,也可以用來雙修,更可以為你疊衣鋪被,各種高級服務應有儘有。”

“我不用。”

略微懶散的聲音。

謝冰再接再厲:“我還可以提供無償24/7看家保姆月嫂暖床服務,持證上崗,隻愛你一人,讓你的夜晚不再寂寞!”

南宮無寐似是覺著有趣,他坐在石凳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敲石麵,那聲音仿佛敲在謝冰的心頭。

“咚咚咚。”

她心頭忽然一痛。

她想到了她的前世。

上一世,她被顧莫念練成了藥渣,周身經脈寸寸斷裂,肌理枯萎再無生機,最後一抹魂火搖曳,在她徹底死去之前,便是那恍如鬼魅的高挑男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