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頓悟(2 / 2)

這個墓,才是幻境的“陣眼”。

所以,魚尺箋操控著幻境,一定在墓那裡等著她。

她終於走近了,果然。

墓碑上的文字依舊清晰,而墓前站著一個陰戾的男人,他似是有些困惑地看著墓碑上的字跡,長長的頭發傾瀉到地麵上,帶著海水的潮氣。

他感受到謝冰到來,微微側頭看去,困惑收斂成狠厲。

謝冰遙遙與他對視。

她一步一步向著魚尺箋走去。

手臂垂落,鬆鬆地捏著劍,劍尖抵在地麵上,“滋啦”劃出深深的溝壑。

那一瞬間,魚尺箋心底竟然莫名驚懼。

她仿佛是,腐爛了血肉隻餘下枯骨,也要從地獄爬出來複仇的惡鬼。

可怕的窒息感在他喉間縈繞,他冷笑一聲,冷森森道:“便是破我幻境又如何?你在真實裡走了一遭,現在早已精疲力儘,不過是一個小小築基期,還能與我出竅期相比嗎?”

話語強勢,可是尾音的虛顫出賣了他。

他不能看到謝冰腦海幻境,可是謝冰不過是一個築基期,能在他絕對的強攻擊下坦然走出來,著實詭異。

謝冰歎了一口氣:“確實很累了。”

怎麼不累呢?

大喜大悲,身心俱疲,任何一個修士,隻要邁進魚尺箋的幻象,即便是能艱難破幻境,等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隻能任由等在陣眼的魚尺箋擺布。

魚尺箋的唇角勾起陰冷笑意。

謝冰懶懶散散開口,帶著些微的戲弄:“我確實累了,那我們就來點輕鬆點的吧。”

她手中的劍就那麼化成一道冰霜之光,在她手中凝結成了飄逸的發帶,她慢條斯理地把玩著發帶。

魚尺箋瞳孔一縮,一股可怕的預感在他的心頭彌漫。

他戒備地看著謝冰,小臉慘白陰冷:“你想要對我做什麼?我告訴你,你休想!”

……這糟糕的虎狼之詞。

謝冰一身全都濕透,頭發也不例外,暫時沒辦法束起來。

她隨手將冰霜發帶纏繞在手臂上,極為不屑地看著魚尺箋,“跟你打,不用劍。”

被魚尺箋帶著回憶了前世過往,很疼,很難受。

她很生氣。

所以,她要用其人之道,還治以其人之身。

魚尺箋似是明白了什麼,他看著謝冰,似是在看著一個跳梁小醜:

“蠱惑我?”

“深海人魚最強的攻擊便是蠱惑之術,你以為你能蠱惑一個人魚?你知道‘自不量力’四個字是怎麼寫的嗎?”

謝冰懶懶地道:“當然知道,我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三年魔鬼高中,四年瘋癲文院大學教育,一年社畜卑微乙方教育,怎麼會不知道‘自不量力’怎麼寫?”

魚尺箋:“???”

下一秒,謝冰麵前出現了一本黃色的書。

小黃書自動翻頁,謝冰輕念:\"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一言不合就念詩?

魚尺箋還未開口,幽黑的眸子瞬間定格,他眨眼間,被重重海浪包裹住,陷入到自己所營造的幻境中。

在被幻境捕獲的那瞬間,魚尺箋驚懼地道:“不!這不可能!不……”

話音未落,他已經陷入到了吞吐的海水中。

謝冰微微一笑,小黃書的技能通常無視段位,初級蠱魂術已經十分厲害,後來與初級共情術結合,升級為中級蠱惑術,想必營造出來的幻境一定會更加酸爽。

謝冰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墓前,等著魚尺箋“自己”殺死“自己”。

……

“轟隆”一聲!

充斥著在白玉比武台上的大片深色海水驟然作響,恐怖地傾瀉下來,“嘩啦啦”彌漫。

比武台上被下了禁製,無論怎麼可怖也不會影響到圍觀的眾人,那海水碰到陣法邊緣後,漸漸消散,緩緩露出真容。

這代表著,陣法已經破了!

在場的所有人瞬間提起心來,有人敗了!

那個人,是一直占據主導地位的妖修強者魚尺箋,還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書修謝冰?

有人先顯露出來:

一襲青袍,被海水全都侵濕,變成了更深的顏色,貼在她的身上。

披散的發絲濕漉漉地散亂在一邊,淩亂地貼在臉上。

她身上到處掛著海藻,將她勒緊,謝冰毫不在意地扯斷,地麵上是深海魚類以及貝殼,雜七亂八地分散在腳下。

是謝冰。

她的身線被勾勒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就有點辣眼睛了,然而對於修士來說,他們在乎的,是修為:謝冰怎麼可能贏了?

謝冰站在原地,看著僅剩的那一團海水,深色的海藻將人死死勒緊,成了無可掙脫的蠶蛹。

那蠶蛹裡,靈力儘消,一片死寂。

第一場比賽到了這裡,已經清晰可見了,嘩然之聲此起彼伏,“沒搞錯吧?這是什麼情報?怎麼可能是謝冰贏了??”

“深海人魚是蠱惑等級最高的妖族,這都沒能迷惑謝冰,這個女修心智到底有多堅韌??”

“不對,魚尺箋還沒出來呢!他說不定還能絕地反殺。”

“殺個大頭鬼啊,你沒感覺到一點靈氣都沒了麼?”

主席台上,更是震撼:

“顧真人,你這小徒弟運氣不怎麼好,實力倒是不錯,真是佩服佩服啊!”

“不過她一個小小的書修,究竟是如何勝利的?好生古怪。”

在一堆大佬中,顧莫念神色淡淡,“小徒興許是僥幸。”

也是……越級打敗一個妖修雖然難得,並不是不可能發生,興許隻是僥幸吧。大家接受了顧莫念的說法。

有人將目光投向了妖太子身上,不管怎麼說,這是修仙界與妖族的和平交流,出了這樣的醜,怕是妖太子不高興了。

妖太子姬亂芒不動如山,隻唇角邪魅地勾了勾:魚尺箋攀附在妖後身邊,天天吹枕頭風,實在是聒噪,他早就看魚尺箋不順眼了。

這次門派大比,還是魚尺箋鬨著要來參加,妖後才放他出去的,這一路上魚尺箋不聽指揮,還眼高於頂不搭理自己,沒想到第一場就出了大醜。

小太子妃真是調皮可愛又暴力。

不過,他喜歡。

……

台上,謝冰開口,“你敗了。”

隨著這聲“你敗了”,負隅頑抗的魚尺箋終於從凝滯的一團海水中脫離,“啪嘰”一聲摔落在白玉地麵上。

海水嘩啦啦地潰散,包裹住魚尺箋的一團海藻被海水衝散,露出來……

露出來一條長長的魚尾??

魚尾上遍布著神色魚鱗,在日光下幽幽閃著深海森冷的光,它無力地垂在地麵上。

一身悶悶的喘息,魚尺箋瘦弱的手肘撐起身體,從海藻中狼狽起身,衣袍已經淩亂不堪,長發遮掩住他露出的慘白身體。

他的臉上出現了魚化反應,鱗片細細密密地蔓延到耳邊,露出一雙妖異的雙耳。

一雙不似是人類的眸子睜開,彌漫著無儘的憤怒,寒意森森的殺意死死鎖定著謝冰,如浪潮般湧出。

謝冰愕然:這是什麼?

這是一條,狼狽病弱的美人魚。

她單知道魚尺箋是要敗的,但是沒有想到他會敗的這麼徹底。

她單知道中級蠱惑術十分凶殘的,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凶殘。

魚尺箋竟然變成了一條深海人魚!

妖族對於原形十分忌諱,不到生死之際是不會顯露出原形的,這跟要道貌岸然一身正氣的劍修脫光了衣服去仙都裸奔一個效果

——不會再有臉見人了!

“我靠……係統,你也太狠了吧?”

你到底給魚尺箋營造了一個什麼樣的幻境?

或者說,魚尺箋到底有怎麼可怕的真實過往,才能不顧妖修的尊嚴,潰不成軍,變成了深海人魚的原形?

這下,勝敗已分,舉座皆驚!

“我靠!謝冰把妖修打出來原形了?”

“這是人魚族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出來原形吧?”

“快,快用靈術定格瞬間,這是要上修仙界頭條啊!”

主席台上,所有的人都震撼了,“書修,竟然厲害如斯??”

顧莫念站起身來,麵向姬亂芒,歉意道:“小徒下手不知輕重,妖太子莫怪。”

姬亂芒急喘幾聲,並未回答顧莫念,他死死地盯著台上的謝冰,眉間紅蓮瘋狂地躍動。

太……太強了!

打出原形,好不做作,和外麵妖豔的賤貨好不一樣,好喜歡!

幾個主座對視一眼,糟了,妖修對於自己原型十分忌諱,怕是要跟謝冰不死不休。

妖族不表態,怕是記恨上了。

……

勝負已分,謝冰被凍得哆哆嗦嗦,打了一個噴嚏。

噴嚏還未落,一個矯健的人影衝了上來,呂初抖了抖手中的小被子,一下子將謝冰嚴嚴實實地罩住。

她隨手扯了扯謝冰頭上到處掛的海藻,凶巴巴對著附近的人道:“看什麼看,收回眼睛!”

謝冰抽了抽鼻子,感動:“好姐妹!”

魚尺箋,不,或者說是那條魚,現在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根本不能直起身來離開。

整個妖修族都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然而台上的妖太子一臉神秘莫測,根本沒發話,魚尺箋帶著的仆人衝上來,也用被子將魚尺箋裹起來,抱走了。

臨走的時候,魚尺箋森冷可怖的目光還抵在謝冰身上。

有人歡喜有人愁:

在賭局裡獨樹一幟、清奇地壓了謝冰勝的金火尖叫著:“爸……謝冰牛逼!我贏了一大筆錢!!”

主席台上,晏成癡搖搖欲墜,一把抓住了殷倦之的手,聲音如泣如訴:“倦之兄弟,你不厚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的小師妹就是一個奇葩啊?”

他潸然淚下,本以為謝冰穩敗,他壓了整整一年的俸祿!

殷倦之一個哆嗦,甩開晏成癡的手,“沒關係,我壓了謝冰勝。你的錢,就是我的錢。”

晏成癡:???

靠,還沒有辦法做兄弟了??

……

謝冰裹著被子準備下比武台,她神色淡定。

幻境裡發生的事情沒人知曉,她究竟如何勝出如何,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她的神識海中,忽然傳來播報:

【係統:“飲血從頭、淬煉心智”,頓悟“我命由我不由天”,提前解鎖辟穀期神識,解鎖出竅期神識,解鎖辟穀期境界三層!!】

謝冰瞳孔一縮,什麼?

她現在是築基期第三層,每層分為三個境界,這次“頓悟”,竟然直接境界直接提升一層,神識提升二層!

道心頓悟,隻在一念。

修仙之人本就逆天而行,頓悟極為罕見,謝冰在幻境裡走一遭,竟然直接頓悟了!

欣喜還沒有湧上心頭,忽然之間謝冰警覺,狗比係統又來了!

【請宿主準備,即刻開始辟穀。】

一道小型的雷光在天際閃過,閃的眾人眼都瞎了:

隻有頓悟以及高階層的修士升級的時候才會有雷。

這就是比武而已,謝冰一個小小的書修,怎麼還就當場頓悟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