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克製(1 / 2)

雪重重壓下。格格黨%

黑貓一蹦就陷入到了深不見底的雪中, 留下一個又一個的深坑, 它的速度快若閃電,這是普通靈獸根本做不到的快。

謝冰禦劍跟在黑貓後麵,天際灰蒙蒙的雪花擋在她披著的厚毛毯外, 她裹著毛毯,隻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

她本來想抱著黑貓上冰霜靈劍,黑貓叫的極為淒厲,險些把她的臉都給抓破,隻好任由黑貓在山野間奔馳。

靈劍破空, 山貓飛躍,隔著天際茫茫紛湧迷亂的雪花, 奏出最最低沉的樂器音譜。

謝冰的眼睫上搭著片片雪花, 眯眼看著前方:

他們竟然到了後山的深處。

謝冰常去的後山就已經極為偏僻,是太虛派的最外圍山脈,然而到底還能保證安全,可是太虛派內依舊有許多低等修士不敢去的地方, 稍有不慎便會喪命。

越往裡走就越是艱難,高大的樹木盯著風雪,將前路攔住, 謝冰看不到黑貓, 便下了靈劍,徒步往凶險幽森的深處走去。

靴子漸漸濕透了, 謝冰胸口是熱的, 身上卻冷的僵硬難受, 直至黑貓都已經精疲力儘,才堪堪到了一處亂石紛雜的山坳間。

謝冰瞳孔一縮:

山間巨石全都是被擊碎,撞擊的力道將雪地肆虐的到處是臟汙,循著大塊小塊的石頭過去,便在一處更深冷的寒冰溪流中,看到漂浮著一隻……一隻黑豬??

冰碴沉沉浮浮,那黑豬掩藏在冰河霜雪間,黑色極為冷峻肅然。

不祥的預感。

“嗷嗚——”

黑貓在岸邊焦慮地轉來轉去,它已經凍得渾身冰冷,叫的人心頭發麻。

“小黑總管!”涼透的靴子踩在河邊亂石上,謝冰衝著中央喊去。

寂靜無聲。

謝冰果斷伸出手來,手腕處綠色藤蔓“嗖”的向著河中央的黑豬纏繞而去,手腕用力,往回收了起來。

沉重龐大的黑豬便被緩緩地拉回到了岸邊。

黑貓驟然蹦到黑豬身上,焦躁地踩了踩敦實的後背,淒厲地叫起來。

“彆急,還沒死。”

謝冰放下探查鼻息的手,小黑還有氣,隻是看上去……狀態不怎麼好。

四肢無力地隨意放著,頭耷拉在一邊,眼睛緊緊閉著,身上一絲熱度也沒有。

它的周身多了許多鋒利的石頭劃開的血口,被冰水凍了許久,已經泛出粉白色的裸露傷口。

這是它發瘋撞擊石頭導致的。

它一口氣就那麼吊著,仿佛下一口氣便喘不上來了。

謝冰拖著綠色藤蔓,藤蔓上係著黑豬,踉踉蹌蹌地走在風雪中。

“堅持住……”

謝冰咬牙,一步一步地拉著它,往山背處而去。

半個時辰後。

這裡是一處半封閉的山洞,縱橫不深,好歹有個避風躲雪的場所。

謝冰周身濕透,胸口和肩膀處的傷口早就崩裂開,她蒼白著嘴唇,抱著冰冷的黑豬:“小黑,小黑。”

小黑身下被她墊了被褥,身上披著厚厚的毯子,傷口處撒了止血的膏藥,然而卻依舊沒有醒來。

最讓謝冰覺著心悸的是,它時不時的在顫抖。

抖抖抖。

不是被凍得顫抖,仿佛是靈魂深處在灼燒,身體抖的不像是正常豬能抖出來的頻率。

謝冰查了一圈小黑的身體,什麼異樣都沒有發現。

她裹著僅剩的毯子,吸了吸鼻子,往黑豬旁邊湊了湊。

靠著黑豬敦厚的身體,隻覺著涼意透骨:“小黑,你說吧,你還能活不?”

一直閉著的眼睛終於輕輕顫了顫。

謝冰霍然坐起身來,捧著小黑的臉,“好些了麼?”

沒有醒。

小黑的臉上,流下一行血淚,濡濕了謝冰的手指。

她手指一抖,真的不對勁兒,上次也是這般,它的眼睛能視物,卻一直睜不開,這次又流下血淚,難道是生命在流逝?

按照小黑總管的神秘,應當不會無緣無故的死去。

可是……

謝冰沉了沉心神,閉目沉浸神識,快速地向著小黑總管的神識中侵入!

——靈獸與修士不同,它們雖然可以修煉,在沒有化成人形之前,都是低級的神識海,侵入也什麼也得不到。

謝冰在它外表上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現,傷口止血,連她吃的補氣益血的藥都給小黑吃了一份,毫不見效,隻能從神識處入手。

銀色月光席卷著謝冰的神識,直接突進了小黑的神識海,謝冰刹那間凜然一驚:

——全都是黑霧!

她的神識在黑霧邊緣徘徊,怎麼也衝不進去黑霧深處,一籌莫展之際,便看到黑霧中出現可怕的金黑色交織的巨網,將濃鬱的黑霧猙獰可怕的收縮起來,黑霧痙攣顫抖,就像是在忍受著痛苦。

謝冰悚然一驚,快速地往後退了一步,眉頭皺起來。

這是冥族的禁製!

前世她在修魔族時候,各種暗黑手段見了不少,修魔族與冥族交好,可謂是狼狽為奸,在正道劍修眼中,更是臭名昭著。

魔修手段令人發指,到底還是遵循世人眼中修煉方法,而冥修煉製的則是魂魄邪術,奪舍陰魂起死回生百無禁忌。

這種逆天而行的陰邪之法在千萬年間曾經一手遮天,後來天怒人怨,合力圍剿,終於勢弱消散。然而冥族終究詭異難辨,仍有殘餘。

這便也罷了,與謝冰無甚關係,重要的是,一隻黑豬在遭受冥族禁製的折磨:

……有誰會給一隻黑豬下禁製?

這些天,小黑總管失蹤了,是不是在獨自遭受折磨,獨自忍耐?

謝冰抱著小黑總管,恍惚想起來上一世的事情:上一世真的有黑豬出現過,但是與她並無什麼關係,所以後來消失不見她也並不曾知曉。

是不是上一世,小黑總管便是死在這上麵?

死在了大雪紛飛、冷冷清清的冰河中。

謝冰忽然覺著心頭酸澀,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將黑豬的頭死死抱在懷中。

“彆死……好不好?”

……

天地瓊宇間,一片茫茫的白色,逼仄潮濕的山洞裡,少女與一隻黑豬緊緊相依著。

黑貓握在毛毯的一角,在昏暗的山洞裡,眼瞳幽幽地反射著冷厲的光。

它看到謝冰崩裂的傷口處涓涓流下殷紅的血跡,瞳孔一道黑霧閃過。

血跡侵染了衣衫,自上而下地流動著。

“嘀嗒嘀嗒。”

血跡流到了小黑的嘴邊,向著牙齒處滲去。

沒人看到,紅色血跡循著喉管,向著身體深處消散而去,而小黑總管神識海深處的黑霧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