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1 / 2)

“織女坊”很乾淨。

三人小隊將兩層樓一共十間門麵這麼大的地方搜了一遍, 什麼都沒有發現,沒有妖氣,沒有魔氣,也沒有鬼氣。

日光下, 清清白白。

衛儀似是了然,微歎了一口氣, “我給三位仙師安排了住宿, 便在隔壁的客棧裡,三位仙師好好休息, 這是店鋪的鑰匙, 興許晚上會有所發現。”

“爹爹!”

嬌小的小女孩橫衝直撞地跑進來, 一把抱住了衛儀的大腿, 她看上去隻有三四歲大, 一張小臉白皙可愛,眼睛水潤如葡萄。

身後的奶娘跑了一身汗, 看到衛儀連忙道:“老爺, 小姐實在是想你,便過來找你了。”

衛儀躬身, 熟練地將嬌嬌抱在懷中, 笑嗬嗬道:“沒事,想爹爹了?”

嬌嬌想要說什麼, 驟然間咳嗽了數聲,“爹……咳咳,我想吃糖葫蘆。”

“今天有沒有好好吃藥?”衛儀極為溫雅, 說話間卻篤定淡然,“吃藥了才有獎勵。”

嬌嬌撅著嘴,聲音也小了下來:“……沒有。”

衛儀似是了然,將嬌嬌遞給奶娘抱,“回去吃藥。”

“哦。”小嬌嬌攀著奶娘的脖子,趴在肩頭,大大的眼睛看著三個陌生人。

謝冰坐在座椅上,若有所思地抬頭。嬌嬌與謝冰對視一眼,眼睛全都是好奇。

金火抱劍而立,吊兒郎當道:“你女兒什麼病啊?”

衛儀說,他在五年前取了一戶農女為妻,兩年後有了嬌嬌。

在生產的時候恰逢一場大火,不僅燒毀了他的院子,妻子也難產而去,從那之後便再未娶妻,一直是他自己撫養嬌嬌。

嬌嬌出生時候難產,從小就體弱多病,又有哮喘,求醫問藥都不見好,說是娘胎裡帶來的,需要慢慢調理,他沒有辦法,隻能心疼地看著小小的人每天吃藥。

不過好在嬌嬌開朗活潑,衛儀放心了很多,興許堅持吃藥,等年歲大了,便可漸漸痊愈。

……

“所以說,都沒發現?”

三個人在客棧裡開了個小會,體修呂初沒發現異常,劍修金火沒有發現異常,書修謝冰也沒有發現異常,衛儀與嬌嬌更不用說,放出神識感應一圈,什麼異常都沒有。

呂初垂著頭,指節分明的手指快速轉動著小刀,將兩個蘋果削好,切塊放在盤子裡,插上竹簽,推給了謝冰,“二水,吃水果。”

謝冰垂頭翻看著幾本厚厚的衣裳冊子,她極為熟稔的放在嘴裡嚼起來。入口香甜,汁水橫流,中州大陸的靈果名不虛傳,她的手指放在了冊子上:

“這幾件衣裳挺好看的。”

金火身體全都縮在寬大椅子裡,翹著二郎腿,雙臂抵在椅背上,哼了一聲道:“女人,就知道看好看衣裳。”

呂初的大手,啪的一下打在了他頭上,“二水讓你看你就看,哪兒這麼多廢話!”

金火瞬間就蹦起來了!呂初一個體修,竟然敢打他?“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們濟世峰,我們赤焰峰個個脾氣都是一等一的暴躁,從來沒怕過誰!你竟然敢打我的頭?我今天非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呂初冷笑,“來啊,誰怕誰!我把你另外一隻眼睛也給打/黑!”

金火:“!!!”

謝冰被吵的頭疼,再打/黑一隻,那就成熊貓了,她皺眉說:“金火,過來。”

已經拔出炙火劍的金火:“哦,好的,爸爸。”

他利索收劍,臊眉耷眼的溜過來,垂肩站在謝冰旁邊。

呂初:“……”

不愧是二水的好兒子!

謝冰拍了拍厚厚一遝子圖冊,“我翻完了這幾年所有時興衣裳的圖冊,發現了幾點問題,一是圖冊裡的衣裳款式都很普通,是尋常凡俗的衣裳,也是一個小鎮能消費起的衣裳,但是每本畫冊裡都有一部分衣裳極為精美。”

呂初隨手翻了翻,她“咦”了一聲:“這不是仙裙麼?”

凡俗人穿的並不能被稱為仙裙,女修穿的衣裙皆是特製,多是經過煉製,非常薄,層數很多,卻絲毫不顯臃腫沉重,穿上便仙氣渺渺,甚至有防水抵擋攻擊等各種加成,當然所需的價錢不菲,極為昂貴。萱瑤常穿的粉裙亦或者白裙皆是一等一的仙裙,多層疊加,卻更顯飄逸,每件都是天價。

“隻是款式像,層數也不多,”謝冰指出來給他們看。

金火不以為然:“這也是正常的,凡俗之人多是慕仙俠之士,效仿各個方麵,衣裳不足為奇。”

“是,”謝冰點頭,“可是,一般來說,凡俗的衣飾店內均是凡俗衣裳九成,仙裙一成並且是撐門麵用的,然而‘織女坊’仙裙占到了三成。”

謝冰與萱瑤不同,萱瑤從不關心衣裙因為她的仙裙從不重複,穿也穿不完,而謝冰不同,她常去的是普通衣飾店,對於凡俗的衣飾店極為了解,多數時候,那種仙裙便是充門麵的,絕對不像是“織女坊”這般,竟然占據了整整三成。

謝冰合上畫冊,對呂初說:“我要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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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鬱,鎮上街道隻有守夜人的梆聲。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聲音越來越遠,黑漆漆的織女坊內,懸掛著無數層層疊疊的衣衫,門窗明明關閉著,卻無端起了一陣風。

貴賓室的木門緊閉著,垂帳落下,遮擋住了亮光,隻餘下一層淺淺的暈染。

室內,火燭盈盈躍動燃燒著,休息用的榻上並未有人,循著鋪設的柔軟地毯往側邊走,便是裝飾精美的木質梳妝台,銅鏡很是光滑,映襯出大半的室內光景。

青色裙擺垂落下來,從小凳上落在地毯上,謝冰側頭趴在梳妝台上,枕著胳膊翻書,眼睛已然有些困頓,眼底的黑眼圈越發濃鬱。

極為幽邃靜謐,隻有細微的紙頁聲,她又翻了一頁,嗖的一下,後頸一涼,仿佛有人微微歎息,吹在了她的脖頸上。

謝冰後頸汗毛瞬間便立起來了。

燭火瘋狂曳動,似是下一秒便要熄滅,

謝冰:“……”

真是熟悉的鬼片現場,她打了個哈欠,喃喃道:“三更了?”

坐直身體,伸了個懶腰,謝冰抬眸,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燭火搖曳,暈染出清清淺淺的輪廓,昏黃鏡子裡的她,是一團青影,略微閃爍的冰霜發帶,是鏡子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