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冰無奈了:
——“大師兄,你放心,我一定會認真抄寫。”
——“不。”
——“我現在就抄寫!”
這夠有誠意了吧!
她二話不說,接過《清心咒》就跑到書桌前坐了下來,隨手在旁邊的書架上抽了一卷卷軸打開鋪開。
筆架上倒著懸掛著幾個毛筆,最惹人注目的是上次萱瑤給她送的冰魄寒玉毛筆,通體冰霜之色,長得跟亞克力一樣,最方便的是,不需要研墨,直接便可以使用。
謝冰連《清心咒》都沒翻開,直接默寫。
上次抄寫兩百遍,謝冰身為亙古未見的書修,早就將《清心咒》背的滾瓜爛熟。
至於狗比大師兄。
謝冰服了。
他想乾嘛就乾嘛吧。
反正身為精分,腦子不正常是應該的。
……
殷倦之懶懶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眸微掃,略帶審視地看著謝冰。
謝冰的房間裡,很是簡樸。
木質的古樸書桌,簡易條凳,簡單的筆架旁點了一盞紅燭。
旁邊的木質窗欞處,灑下淡淡的月華,暈染出清淺一片,整個房間裡,是安靜淡然的舒適與冷然。
然而跟彆的女修相比,這裡就顯得過於貧酸。
宗門裡的其他女修,至少會將房間裡擺滿奇珍異寶,亦或者是輕紗幔帳,唯獨謝冰的房間,亦是保持著冷淡疏清的意蘊。
仿佛屋子裡的主人一般。
燭火搖曳,將她的輪廓打上淺淺的陰影。
素淡的一身青裙,額前是鬆軟的劉海,清透的水墨般眉眼低垂,眼底淡淡的黑眼圈。許是因為在山裡,謝冰並未用冰霜發帶束起高馬尾,而是腦後挽起一個發髻,插了在服飾店裡一同買下的霜色發簪。
剩餘烏發垂散,發絲間墜著冰霜色發帶,混合交織著,垂落在略鼓起的胸前。
這是他十一年前曾見過的,熟悉的眉眼。
那時,他隻是冷冷的看著顧莫念帶回了與南宮聽雪相似的凡人女子,以為他是為了慰藉求而不得的執拗。
顧莫念借由師徒之名,日夜與謝冰廝纏,他自是知曉兩人的情/事。
他冷眼旁觀。
果然。
不久,一直住在太微院裡的謝冰,不出所料結了廢丹。
顧莫念便膩了謝冰,將她扔在了深山之中。
直至一年多前,顧莫念又將與南宮聽雪更為相像的萱瑤帶回來。被遺忘在山中的謝冰,赫然能修仙,從那時候起,謝冰依舊嫉妒癡狂師父不改。
他與她諸多交往,看她為男色癡迷不休,早已了然她是什麼樣的人。
然而十一年過去了,這是他第二次仔細審視謝冰,卻讓他隱約琢磨到一絲自己都難以發覺的異樣。
適才,明明剛分開,他第一次無法抑製自己,走向了石林峰。
謝冰還在抄寫《清心咒》。
她的小黃書壓在袖擺之下,薄薄的一冊,看上去沒什麼大不了。
纖細的手腕抬起,提著毛筆,在展開的卷軸上,行雲流水的寫下娟秀的字跡,寫的累了,便極為自然的側頭看看窗欞外的明亮月色,似乎對自己仍在這裡毫不在意。
不愧是從沒聽過的書修,對於抄寫經文如此坦然。
……並且能大徹大悟。
等等。
一件事情終於被他想起來——
上次讓謝冰罰抄《清心咒》後,發生了什麼呢?
殷倦之赫然想到上次,謝冰抄完《清心咒》後,似是大徹大悟,立刻轉變了態度,說再也不會覬覦自己。
明明之前還哭著喊著求雙修,卻在抄寫經文後赫然領悟,說是真的說不喜歡自己。
殷倦之的眸子,在紅燭光影下,染上一絲隱約的深沉。
……
謝冰知道殷倦之在看她。
看就看吧。
他看她時候,她又不知道狗比在想什麼,他想的花式,太多了。
幸好不用換裝秀,身為一個正經書修,抄寫經文並不全是懲罰。
展開的卷軸被寫上密密麻麻的字跡,謝冰極為坦然接受大師兄·教導主任再次上線。
然而,剛寫到卷軸中央,眼前一道陰影籠絡,殷倦之竟然走到了她旁邊。
指節分明的手,不由分說的,一把將她提著的毛筆,拿走了。
嗖的一下,謝冰指尖染上墨跡:???
“你倒是真的沉得住氣。”
謝冰不明白,遲疑道:“不是你讓我清心寡欲……哦不,修身養性嗎?”
殷倦之懶懶道:“第一美人在眼前,看也不看,隻顧自己抄書?謝冰,這倒真不像是你。”
謝冰:……
男人心,海底針。
明明是你這麼要做的。
兩人貼的很近,謝冰仰起頭看殷倦之,她那雙澄澈的眸子,就這般盯著殷倦之,似是在疑惑。